刘玉来作品

清叶燮云："诗是心声，不可违心而出，亦不能违心而出"。此语概括了艺术创作的本质，国画的创作实际也是如此的。因为所谓的创作就是通过一种表象的，把艺术家内心所想表现出来。对于画家来说就是通过笔墨在纸上画出形象，用这个形象来展现内心世界。那么是不是所有画家都能够做到呢？现实告诉我们，是做不到的，准确的说是做不好的。那么是什么原因阻碍了画家心声的表现呢？直接了当的说，是画家的思想认识水平。

如果我们去问画家所画的作品表现了什么？他一定会说表现了他自己的所想。比如下面三种空洞的说法：表现了某地真实景象，是师法自然形成的、综合了一些景物师心形成的、或说这是随手画出的，表现了自己当时的心情等等。这就是他们的真实内心世界对创作的认识。可见能够真正认识到利用绘画来表现自己怀抱的画家并不是很多的。因为能够利用绘画抒发怀抱的必须具有一定的学识和胸怀，而能够真正做到这个地步的绝对不是凡夫俗子。首先要具备丰富的学识，学识是需要大量的文化作积垫的。故此我们反观历史上凡是通过书画抒情寄托怀抱的无一不是饱学之士。大部分所呈现出来的都是工艺品或高级工艺品。今天的现实艺术世界也很公允，他们给予许多艺术类的标杆是工艺大师。注意，是工艺，也就是说是手艺大师。这个大师再高毕竟也属于手艺而已。我们这样说并非贬低手艺，而是说他离文化学者还有一个距离，手艺属于形而下，文化抒情属于形而上。

刘玉来作品

如今许多人谈论齐白石的绘画，但是他们并不懂得齐白石的伟大之处。齐白石的绘画不是单纯的工艺品而是一种形而上的学问存在。为什么？道理很简单，那就是齐白石的作品摆脱了工艺品的性质。确实，倘若用工艺品的美学价值来要求齐白石的作品，齐白石的作品有许多地方并不中规中矩，但这并不影响它步入形而上领域。正如八大山人的作品尽管简单空旷，却把握住了抒发心志的大门。足见抒发心志抱负具有寄托才是国画必须崇尚的要领。既然如此，那么什么是寄托呢？

人们生活在社会中，对于社会都有一定的见解。当然这其中就有宏大、窄小，正面的和负面之别。正面的无疑就是那些有益于公众利益和社会进步的行为和见解；宏大的就是那些有关国计民生的，窄小的就是那些家庭民间的。这是一个本质性的普遍认知，用如今的话说就是具有普世价值。在绘画作品中宣扬推进正面见解无疑就是正面的。不过，一幅作品内容都有一定的局限，不可能面面俱到，为此它只能就一个方面展开。比如南宋郑思肖， 他在南宋被蒙古人灭亡后为表达爱国心情 ，从此画兰无根。就是说自己有如兰花，孤芳独立不再有国依附，通过兰图寄托了对故国的眷恋之情。徐悲鸿画的骏马并非表现的是现实的马，而是通过马的形体寄托了他桀骜不驯报效祖国的情怀。

刘玉来作品

花鸟画中寄托的方式千差万别，有的明显有的隐晦，有的表现某一点，有的表现某一面。山水画是通过画面的整体情绪风格来寄托怀抱的，而风格不可能总变，所以一个山水画家在形成自己独特风格后寄托之情怀也就相对比较固定了。比如李可染的山水画表现为祖国山河竖碑写传，这种情怀贯彻于始终；白雪石形成的桂林山水风格寄托着他对这片山水、人民的眷恋。山水画风格越是独特，相对来说其中必有其所寄托的内容，这当是无疑的。就比如清初和尚髡残画的笔墨破败的山水，寄托的就是明亡后他心目中到处是残山剩水，表现他对故国的眷恋情怀。

那么抒发怀抱应该是怎样的寄托呢？首先要避免空洞的大而无物，似乎有而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上面例举的三种就属于大而空，实际就是全无寄托。这么说吧，为避免大而空，花鸟画最好的方法是有针对性的。至于山水画就比较难了，因为首先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就需要下大力气！

刘玉来作品

艺术家心中所思，通过画反映在其艺术创作中，即在他的作品中会体现出来。昔日白石先生题"不倒翁"画云："乌纱白帽俨然官，不倒原来泥半圆。将尔忽然来打碎，通身何处有心肝！"慨然道出对贪官污吏之鄙弃痛恨的心声。又元王冕题《墨梅图》:云："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乃借画抒情，在墨梅图中流露出洁身自好，不与黑暗势力同流合污之高风亮节。这种寄托怀抱的方法都是比较直接的，值得学习。

情乃心声，艺术家借助艺术品外扬之。然心声蕴寓于作品中，艺术家须具备之条件有二：艺术功力、政治素养。前者为情感之负载体，须备足以肩负内心情感之能力；后者为本原，须有见识能洞察世间问题。

可见，一幅画倘无寄托，就是一个图案而已。寄托乃一幅画的灵魂！

北京艺术研究所刘玉来2024.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