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国疆域广袤,南北之阔,多见奇山异水,天下独绝;东西之远,遥观海市高楼,古今梦幻。古圣先贤足迹踏遍大江南北者,并非多数,纵览江河湖海,而登群山之巅留其诗文者亦寥若晨星。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盖其泰山之崇高也。子又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夫山水非自然之山水也,乃仁智之乐也。故山水乃君子人格之象征,又缘于君子以高山的雄浑与宽厚来喻指其仁爱,以水的变幻不居,源远流长来象征君子之洞达乐观。自此山水乃被赋予人格之意义,孔子云其山水乃世界山水之统称,并非具体之地域山水焉。魏晋玄风,山水画诞生。南朝宋之宗炳喜图壁山水而卧游之,并自云“山水以形媚道,质有而趣灵。”虽不见宗少文之山水画迹,但其“竖画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逥。”以见山水画之笔墨要义也。
大唐盛世,文艺灿烂繁盛。明人董其昌以唐朝禅宗分南北为依据,于是乎,以同理画分南北。以山水景观而论,南北实景象各异,南北画风又乃绘画审美之不同也。北方山水多崇高雄伟,极具阳刚之美;南方山水多显秀雅,又多为优美之状。以此论之,史清君的山水画乃北宗之大美也。史清君是河北人也,自古燕赵乃出豪杰,豪杰壮士极多性格阳刚之大丈夫也。
吾观夫清君山水画,无论其全国展赛中的《溪山叠翠乐幽居》、《砥砺剑锋》、《丝路润土》等大尺幅创作,还是极其抒情的尺牍小品,皆可看出画风实属北派崇高之美。画中山脉以北方雄浑一派为主,并以积墨法反复皴擦为之,山体似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大幅创作以满构图为主,画中多以巍峨之高山,或崇山峻岭来构建画境,鲜有大片水域,多以溪涧充塞流挂于沟壑之间,此北方之山水真境也。古人多云,冬山惨淡而如睡。清君之冬山雪景山水,亦不复有睡姿也,依然呈现为崇高雄浑之本色。
苏轼尝云,“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余以为诗画一律,亦以诗入画,以诗品画,简言之,诗画一品。唐人司空图撰《二十四诗品》,其第一品为雄浑。由此可以得知,诗境以雄浑为首,画境亦当如此。其中,“返虚入浑,积健为雄。”是谓雄浑也。“荒荒油云,寥寥长风。”其苍茫辽阔之状貌,乃北方崇高雄浑的山水特征的描述。史清君平素的采风亦喜荒荒与寥寥之境,以雄山阔水为师造化,并以“超以象外”为得心源。由此观之,史清君是深明画理之人,他不拘泥于古人之藩篱,以赤子之心徜徉山水与艺术,此乃真画者也。
清君乃吾门之弟子,为人笃实厚道,为画大气雄浑,诚画如其人也。持之匪强,来之无穷。诗、画、人生一也,艺无止境,人生有涯,当以有涯之人生来享无穷之艺术,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