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语〗

《海伦抗战人物画传》出版后引起了强烈反响。11月19日黑龙江省海伦市逸夫小学组织了“红色记忆﹒伦抗战人物画传里的英雄故事主题班会”，使同学们在沉浸式体验中读懂英雄、致敬英雄，让红色基因在童年心底深深扎根。

这场主题班会从一年到五年级，全校师生以丰富多样的形式，让红色记忆变得可感可触、可学可传。从孩子的书法作品到英雄画像，从深情朗诵到故事分享，同学们在参与中感悟历史，在传承中汲取力量。海伦的抗战英雄们用生命铸就了不朽丰碑，而新时代的青少年们正以自己的方式，让红色精神代代相传。

日前我们转载了本次班会的图文，从中看到了美术作品的社会影响力，也事关艺术家的使命担当和历史责任感等课题，现将作者李人毅的“有感”一文发表在这里，以飨读者。

灵魂拷问

——《海伦抗战人物画传》创作有感

《海伦抗战人物画传》是我和李东红先生合作的图文结合的史志文体著作，意在填补抗战历史的空白。这本书起因，还得从我的童年记忆说起。

1﹒跋涉在海伦的抗战之路上

我家在海伦县的海北镇，我出生那年家乡正在土改中，离抗战胜利还不到三年。

童年记忆里有两个画面很深刻：

一是妈妈讲述马占山部队夜袭海北镇的日军，激烈的枪声惊醒全家，又把我家大柴火垛打着了，火光冲天的情景时，她脸上残留的惊恐表情；

二是当劳工死里逃生的爸爸哼着的二人转小调，手捧着我家土改时分得的胜利果实——房照和地照时，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少年的我，走在乡路上，脚下的热土连着自家的田地，映着爸爸的笑容；长长的西壕沟南端，曾有过我家大柴垛，系着妈妈的惊恐。

惊恐和笑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乡恋的两种表情。

随着岁月的增长，表情的内涵在深化着。

1931年底马占山在海伦建立了中国抗战政府，还在这里接见了联合国的调查团；

位于海北镇中心的天主教堂是法国人修的，水泥是由豆浆搅拌的，1932年6月11日马占山所部邓文攻入海北歼灭日军150余人，第二天全镇被日军屠杀108口，三千多名老百姓涌入教堂，得到了法国神父陆平的保护；

北壕沟外的青纱帐中的那一排排垄沟里，曾经是抗联战士于天放藏身脱险的地方；

再往北的通北老林深处，发生过赵尚志指挥的冰趟子战斗，打死不少日军；

海伦城西的张家店，留下过赵一曼指挥抗联勇士战斗的足迹，她走出海伦不久就壮烈牺牲了；

站在十字街头东望，是小兴安岭西麓，我出民工栽树的林场里有抗联的密营，曾是李兆麟、赵尚志率队西征的落脚点和抗联的根据地；

那时家乡不断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令日本人惶惶不可终日。                              中华民族的血性在燃烧。

当然，家乡表情也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候，那就是日本投降东北光复了，抗联战士们随苏军打回了家乡，第一时间接管了东北的各大城市，接管海伦的最高长官，就是在海伦开辟根据地的抗联战士张光迪。

海北镇离海伦县城60华里，在通肯河的南岸，是我家祖孙四代生活的地方。

长大入伍了，英雄部队的战史嵌入了我的成长年轮。

可不论走到哪里，家乡的给予，温暖着初心的热度。我的这批人物肖像画就是海伦，画的是曾在海伦战斗过的抗日英雄们。

这批作品是为纪念反法西斯胜利七十周年创作的，2015年9月1日和2日分别在家乡绥化市和海伦市举办了“海伦抗战人物”画展。

为了这个纪念日，我拼命地笔耕，在这一年出版了《国难来袭——九一八延续的记忆》和《打回老家去》两部共70万字以上的长篇纪实文学著作，同时还出版了与李东红合作的图文版的《勿忘九一八画传》。

似乎是意犹未尽，又为出版这本海伦抗战人物画传忙碌着。2016年春夏之交，特请文字作者李东红到实地进行考察。这次考察是由原绥化军分区司令员、黑龙江省军区装备部长管兴洋安排保障，一路上由原39军115师主任、沈阳警备区副政委张蕴之统领协调下，从吉林到黑龙江省沿着抗联西征的路线寻访，并到乌苏里江源头的中苏边境考察抗联的足迹，留下一路感慨。

小兴安岭的抗联密营遗址里，有的正在恢复原貌，有的已失去了印痕；

冰趟子战斗枪声远去，那棵老树枯而不朽，累累弹痕在述说着昨天的战斗；

在东北吉林、黑龙江等地，京剧《红灯记》故事发源地竟有五常、海伦、龙镇、鸡西等四、五处，都被称之为是“红灯记的故乡”，而且都能找到李玉和、李奶奶和李铁梅的原型，原来这是东北铁路沿线人们抗日斗争的一种方式；

马占山建立的抗战政府旧址上，已经有了新建筑，他接见联合国特使的大车店已荡然无存了，可历史的记忆无法抹去……

一个民族有许多难忘的记忆，而近现代史中，最难忘的是我们中华民族始终站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前线，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具有代表性的抗联精神，凸显着民族之魂。

……

海伦十字街的牌楼 

海北镇天主堂的老照片，日本兵屠杀海北镇人那天，法国神父保护了三千多老百姓

1969年母亲刘玉霞和三儿媳在海伦合影

1971年父亲李志英在海北土改时分得的老屋前留影

作者李人毅在家乡海北西北壕外土改分得的土地上流连

李人毅2015年出版的长篇著作《国难来袭》《打回老家去》

2016年本书的两位作者李东红与李人毅在吉林龙潭车站考察《红灯记》拍摄地

2﹒让这本书走进家人们的手里

回望岁月来时路，一座英雄城在沉默，

对于海伦在中国抗战中的贡献，家乡的史学研究者一直在不断地呼吁，发表了许多论著，如李元玺、谭海学、丁广惠等学者都有过专著、论文及诗作，可珍贵的研究成果一直没能得到应有的重视。直到“中国抗日战争十四年历史”之说，被官方认可了，一些论著才得以不断面世，英雄的海伦城被显露出来。相关研究发掘工作才得以接力前行，也促使这本《海伦抗战人物画传》与读者见面，将共同的研究成果形象化地凸显出来。

我特别赞同李东红在前言中说的一番话：“海伦是东北抗联艰苦卓绝西征的重要目的地。回望烽火连天的中国现代史，南有红军万里长征的壮阔史诗，北有抗联将士浴血西征的慷慨悲歌，皆为救亡图存之举。”

她还说道：“有这么多抗联英烈曾经战斗在海伦，这是海伦的骄傲！而这本书，就在于确立了海伦在抗战史上不可取代的历史地位。”

是的，海伦的存在，事关中国抗战大局！这却不被世人所知。

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踏着天安门前九三大阅兵的节拍，让这本书走进家人们的手里，增强家乡的自豪感和凝聚力。

为此我寄去赶印出来的《海伦抗战人物画传》，请在海伦市政府工作的朋友代为转赠。

我嘱咐说：“请您务必默默送出，不要搞任何仪式和宣传，因为我要说的话，全在书里。”

朋友果然照办了。给我发来了一个备忘录，被赠送的单位及发放的册数一目了然。

其中有：教育系统及学校，卫生系统及医院；各乡镇领导和各村，社区、林场、农场；老干办，文联、美协、书协，图书馆、档案馆等等。

所托的朋友对我说：

“对海伦的历史，绝大多数人，都是无感和陌生的；这本书的价值所在本身，就是海伦历史的一件盛事，绝不流于形式；方式低调了些，但是能直接到位；尽量把宝贵的精神财富送给重视的人，最大化实现社会效益；由市委办、宣传部、机关工委三路分发。替家里人感谢你，不妥之处请宽谅。”

我回道：

“越低调越好！张扬了就使初衷变了形。谢谢有您这位好朋友！”

一位老友对我说：

“这本书的文字内容丰满，史料严谨准确，叙事雄健凝重，情感充沛而富有史记般的语言风格。《海伦抗战人物画传》的成功，主要在于文章写得好，文学肖像胜过了绘画肖像。”

老友的说法我很认同。

多年来，李东红在研究近现代史中，将“海伦抗战”作为一个重点研究课题，积累了大量的书稿资料，原准备出版一部专著的，如今只能为画配文了。为了配合画面需要，每位英烈只能用千字的篇幅来概括生平和历史贡献，删去了很多精彩的内容和生动的故事。

李东红写的六部分感怀篇，是排版付印前根据编辑提议新加进去的，文字虽短却提纲挈领地概括升华每篇中人物的历史作用和献身精神，进一步深化了主题，堪称为史诗性的抗联精神咏怀。为了抢时间，画传版式与封面都是她亲手来设计的。为了这本书能按时出版而倾力付出，很多朋友伸出了援手，更得益于特邀编辑高松等朋友的帮助，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修改，令人感动。这是家乡海伦的亲和力凝聚力使然，使许多人走到一起，形成一股合力。

可是，为什么急着出版？

为什么《海伦抗战人物画传》非得今年自费出版，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这本书，献给纪念抗战八十周年这一彪炳史册的纪念日。家乡的荣誉高于一切，对我来说，错过了，就是无可挽回、无法弥补的历史性遗憾。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翻开这本书，人们会看到了一个“志大才疏”的游子，以决不罢“羞”的勇气，为填补历史空白，为家乡正名、留声，在积极“抢注”闪光的精神标识。

原海伦副县长李元玺主编的《海伦百年》中对海伦抗战作以真实的记载 

丁广惠教授对海伦抗战在《海北集》等著作中有相关记述

2015年谭海学（左）与李人毅通北林场冰趟子战斗遗址考察

2015年谭海学（中）、荀有卿（右）杨庆莲在位于海伦双录乡赵尚志、张光迪抗日纪念碑前

2016年李东红在冰趟子战斗中弹痕累累的老树前

经合力而出版的画集

作者在分装准备发出的画集

3﹒灵魂拷问·系在心里的死疙瘩

居家过日子，要与左邻右舍相处，可与心术不正的邻居相处就要处处提防。

狭小的陆地，有限的资源，守着一座不断地震的火山，虽然影响着人的格局，但不应是发动侵略的借口，基因决定意识。日本人的骨子里，就刻着征服世界的梦想。

大和民族的血液里流淌着扩张和外侵。这是日本多任天皇一以贯之制定的国策，“拓展万里海疆”业已注入一代又一代日本人的灵魂深处，成为日本复兴大业的行动总纲领。

日本外侵的首要目标是近邻朝鲜半岛和台湾岛，还有中国的东北，来实现其“大东亚共荣圈”。他们世世代代的敌人是中国，战略目标就是侵吞中国，从唐朝开始经几次较量后，在九一八的炮声中阴谋终于得逞了。

为了长期侵占中国的东北，并以此南进，他们拼上了血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毅然决然退出了联合国，如今买不到后悔药了。

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十四年抗战，取得了胜利。胜利的中国人讲友善，好翻篇儿，有气度，懂宽容，更容易被甜言蜜语所迷惑。

殊不知，日本战败八十年过去了，在骨子里根本不承认战败。

除了加紧修宪就是扩军，尤其对我国更是表面谦恭、暗藏獠牙，骨子里刻满不甘与仇恨。

他们日夜磨刀，只待卷土重来。眼前一切躬身姿态无非障眼之法，纵有反战之声，也终将被淹没在铁蹄轰鸣的主流狂潮之中。

由于反省罪行成了一句空话，在讲友好的幌子下，他们却处心积虑蚕食我们，投资办校在争地盘，在暗地里搞特务活动，各种渗透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以开发之名占领各地小区，苦心经营新的势力范围。假如明天日军侵入某个城市，潜伏特务马上就会现形，有组织地进行接收管理，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有人说，我们不如日本人的文明素质，其实我们不如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最可怕的是对青少年的教育上，我们差得太远了，看看教科书就知道了，我们被挖根，他们在盘根；我们讲宽容大度、和善睦邻，人家对青少年进行仇华教育，一刻也没停止过。

时至今日，要说较量的话，我们在教育上已经吃了败仗！在这种潜移默化的侵略中，我们有的孩子沉浸在娱乐至死的氛围里，不知道老一辈革命家都是谁，人家的孩子却虎视眈眈要为天皇献身，一场无声的战斗在进行着，在意识形态的渗透战中，我们正在败下阵来了。这样下去如何了得,我们能睡得安稳吗？

只要有天皇的存在，日本国民之心就会凝聚在一起，外侵的宗旨就不会变。什么国本、国策、国魂、国基、国色，统统都会打上对外侵略的印记。只是会不断涂上变幻的保护色罢了。

在当今和以后的日子里，日本人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都不要感到惊讶。如今蹦出个女首相，明天就会有更多小丑登场。

你们大和民族应该拷问拷问灵魂了：你是谁？是人还是鬼？什么才是人间正道？

灵魂的拷问，也事关世界上一切爱好和平的人们。

当今世界，到底谁是灾难的制造者？

《勿忘九一八人物画传》2015年出版李人毅绘画李东红撰文

日本侵略扩张示意图，绘于1942年

1937-1940日本侵略中国示意图

1945、9、2日本签订投降书

日本投降南京仪式（油画局部）陈坚作

日本明治天皇 1887年，制定以侵略中国为中心的「大陆政策」：先攻占台湾、吞并朝鲜、进军满蒙，进而灭亡中国、征服亚洲、称霸世界

4·反法西斯之路任重道远

我是个很随和的人，随和得连狗都不得罪，却一直有一个系在心头的死疙瘩，就是对日本人和这个民族的认知，支配着我的言行，我痛恨“走狗”。这不是激化仇恨，而是面对不争的现实——舔着主子屁股的日寇，亡我之心不死。

如今中国强大了，强大得令对手望而生畏，这恰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我与老友们也在问自己：民族兴亡匹夫有责，这衰老之躯应该做点什么？

家乡在游子心中是神圣的。我有幸生在海伦，父母当过亡国奴，自幼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在中华民族抵御外辱的历史中，海伦是一个闪光的标识。岁月老去，精神永存。感谢海伦，使我心有所系，情有所寄。当我们在纪念抗战九十、一百周年的时候，回望中国抗战胜利八十周年这一历史时刻，一定会看到有海伦人共同镌刻的深深“划痕”和闪光的印记。

与虎狼为邻，反法西斯之路任重道远。

当我在家乡小学“海伦抗战主题班会”看到老师们手捧这本画集在教学，听到朗读《海伦抗战人物画传》中文章读书声时，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中国抗战的血脉在承传着…………

可以深信，有一天，海伦会耸立起一座“抗联西征纪念地”的丰碑。而标识着中国抗战圣地的《海伦抗战纪念馆》也必将拔地而起。

这一碑一馆，是抗战英烈用血肉之躯铸就的，凝聚着民族魂魄，抗联精神永恒！

从孩子们的朗读声中使人感到，其实，这一碑一馆已经耸立在我们的心中了。

海伦抗战，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

2025.11.28于海北草堂文旅工作室

学生们在海伦抗战人物故事会上

教师们为学生将书中的故事

3马占山

陈大凡

2015年李人毅在创作海伦抗战人物画像

赵一曼

李兆麟

两位作者在中苏边境的乌苏里江考察抗联足迹

李东红

沈阳市文史馆研究馆员

沈阳市图书馆研究馆员

李人毅

《人民美术网》总编

美术理论家、作家、画家

国家一级美术师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原《美术》编委、主编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