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长相守门神（右）李人毅

一位艺术家对文化的贡献，在于不断的创新和在创新中发展。这种创新往往是在朋友的交流中传递和展开的。

一

今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成了画家李人毅和他的朋友们文化联谊的特殊日子，远在广东中山的麦广麟和他的朋友收到了来自北京的一组特殊礼物——四幅“雄鸡牡丹门神图”和一封信，信的全文如下：

广麟先生：

您好，五·一节到了，我想到了您和您夫人陈凤珠女士，还有辛志强和他的夫人吴凤鸣女士，你们都是卓有成就的劳动者。为此，特寄上专门创作的四幅画。与以往不同的是，两幅一对，如意成双。我觉得中国也有守福镇宅、纳福送吉祥的门神，这就是牡丹大吉图。愿给你们送去美好的祝愿。

此颂

春安

李人毅

感谢网络，我有幸在第一时间先睹了人毅先生节日期间绘制的四幅“雄鸡牡丹门神”的图片资料。我感佩画家笔下的雄鸡牡丹门神，威武不弱钟馗，鸡爪赛似龙足，若苍鹰与之相搏，则高下难料。尤其是雄鸡的双眼，剑指人心。悬于门上、厅堂，不语独威，魑魅魍魉见之，定会吓得退避三舍，抱头鼠窜，销声匿迹，从此家宅平安。

初观人毅先生的这两组“雄鸡牡丹门神图”时，让我大为惊愕，仿佛又见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雄鸡门神。所不同的是，画家将花中之王牡丹加入了神祗的行列，在原有避邪驱鬼、保佑家宅平安的基础上，增加了富贵吉祥的元素后，重现人间。

富贵长相守门神（左）李人毅

二

中国的门神崇拜起源于先秦，时有神荼、郁垒分立大门左右，到了晋，始有雄鸡走上了神坛。南朝人宗懔在《荆楚岁时记》中，记述了正月初一日时楚人的风俗：

贴画鸡户上，悬苇索于其上，插桃符其旁，百鬼畏之。

之所以让雄鸡站在了门上，晋人王嘉在《拾遗记》中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尧在位七十年，有秪支之国，献重明之鸟，一名“双睛”，言双睛在目，状如鸡，鸣似凤，时解落毛羽，肉翮而飞。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贻以琼膏。或一岁数来，或数岁不至，国人莫不扫洒门户，以望重明之集。其未至之时，国人或刻木，或铸金，为此鸟之状，置于门户之间，则魑魅丑类自然退伏。今人每岁元日，或刻木铸金，或图画为鸡于牖上，此其遗像也。

关于雄鸡的品德，汉代人韩婴在《韩诗外传》中有一段著名的论述：

头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时不失者，信也。

除了《荆楚岁时记》与《拾遗记》两段中雄鸡可降妖驱魔、不畏猛兽之外，在此又增添了文、仁、信三种品德。人们之所以如此看中雄鸡，皆缘于上古神话《山海经》：

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

凤凰是人们心中的吉祥鸟，因为难得一见，便显得弥足珍贵与神秘。就像刻存于我们脑海中可呼风唤雨的龙一样，有谁见过真正的龙与凤？于是雄鸡便粉墨登场了。当然，也不是空穴来风，是其自身的习性使然。无论蛀虫毒虫，都闻鸡而遁逃。最形象的是大家所熟知的《西游记》中的多目怪，它让孙悟空吃尽了苦头，但是，在灵吉菩萨面前却现了原形——蜈蚣。因为灵吉菩萨是由一只老母鸡神化而来。

晋董勋在《问礼俗》中又记述道：

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羊，四日为猪，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正旦画鸡于门。

看来，晋时的人们，是在雄鸡的祝福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宋朝人吴淑还写过一篇《鸡赋》：

……鸡之彩质，实沦英于玉衡。取《巽》之象，禀火之精。翰音见号，烛夜为名。宾孟既观于断尾，州绰亦效其先鸣。……季平既炫于芥羽，郈氏亦夸其金距。或养之而攘火，或画之而贴户。孟尝效之而获免，燕丹为之而得度。至于三尺日鶤，正旦磔门，性惟司夜，职在鸣晨。候天星而肆赦……

纳福迎祥门神  李人毅

作者在这篇赋中，记述了许多与鸡有关的典故：其一，鸡为天星所化，“玉衡星散为鸡”；其二是《易经》中的《巽卦》为鸡；其三“宾孟既观于断尾”，颇有味道，讲的是《国语·周语下》中记载的一个故事：古人祭祀用鸡要选首尾全者，有一只公鸡为了逃避做牺牲的命运，自断其尾，由是得以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其四，记述了孟尝君和燕太子丹借助门客学鸡叫，骗开关隘城门，得以脱身；其五，古时大赦，是要立金鸡竿的，以用来表示顺天之意……可见，鸡在人们的生活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就连皇亲国戚，也要借助鸡的帮助才可活命。

到了明清之际，“中州画以（雄鸡）悬堂”，“贵人尤好画大鸡于石，元旦张之”，“盖北地类呼吉为鸡”。尽管当今社会，科学技术已发展到可以解释许多远古先民们无法诠释的现象，但是，人类趋吉避凶、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的理念，亘古未变。这就是为什么一代又一代画家们为何以雄鸡为题材，进行艺术创作的根由所在。

三

雄鸡牡丹图，历代画家都有零散创作，但一直没有形成一个系列性的主题，而将此集纳规整为一个文化板块，成为一个学术主题，可以说是人毅先生的独创。六年前，在素有“幽燕沃壤”，“督亢膏腴”之称的河北涿州，画家首开系列“雄鸡牡丹图”的创意，他将祥瑞的雄鸡与富贵的国花牡丹，构制成一幅幅保佑人们生活美满、幸福安康，又有镇宅寓意的“雄鸡牡丹图”，并一发而不可收，先后创作出近百幅作品。

中国邮票总公司也以人毅先生的雄鸡牡丹图这一系列主题作品，制成了作为向北京奥运献礼的“富贵牡丹大吉”明信片专辑，这组明信片一经出版发行，便引起了很大反响。在北京奥运之后的2012年春，由中国绘画工具书出版权威机构——天津杨柳青画社出版了《富贵大吉技法全解》一书，将牡丹雄鸡图归纳为“富贵大吉”定格于画坛，才有了我们“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之举的可能。

“雄鸡牡丹门神图”，也可以说是人毅先生送给我们的又一惊喜，也是“雄鸡牡丹图”创意的又一延伸之作。而今虽然只有四幅作品，是否可以说，这又是一个具有典型文化意义的门神文本呢？或许这也就是笔墨当随时代的创新吧。

我将这组“雄鸡牡丹门神图”做成了电脑桌面，每每观之，都会生发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勇可冠三军，行亦独步天下之伟丈夫气概。

对于这份劳动节的厚礼，我似乎品读到了画家对朋友的一种希冀：做一个物质文明的创造者的同时，更要做一个精神财富的创造者和守卫者。做好一名盛世的守富兴家之人。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也是画家对所有劳动者的崇高礼赞，对人类开拓进取精神的讴歌，对缔造世间文明的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