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总是带着一点神秘色彩，这种被人们称作“绿色的精灵”的酒，曾经在欧美国家被禁将近一个世纪之久。在传说中，苦艾酒能带来灵感，是许多诗人画家的最爱；在传说中，苦艾酒能够致幻，它带来的不仅是酒精的迷醉，还有其他的幻觉。英国文学家王尔德说：“苦艾酒可能是世界上最富诗意的东西，一杯苦艾酒和一轮落日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感觉大簇大簇的郁金香，抚弄着我的脚。”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赵子云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为资料图片

没有落日，也没有郁金香

如果心怀着对王尔德赞美苦艾酒的想象来品尝你人生中第一口苦艾酒，你的舌头将会掉入深渊。这不是一款令人一见钟情的酒，尤其是净饮一杯60°酒精含量的苦艾酒，那是一种漫无边际的黑暗之感，你的口腔充满着苦艾和茴香的异样味道，它不能带给你“一轮落日”，那“大簇大簇的郁金香”也不见踪影。

我第一次喝苦艾酒是在数年前的一个酒吧里，一群热衷于苦艾酒的人，他们把一块方糖放在苦艾酒匙上。这是一种镂空的小勺，专门搭配苦艾酒用，把勺子放在苦艾酒杯上，绿色的酒液缓缓倒在方糖上，浸泡它。接着用火柴点燃它，火苗飘忽，闪烁着微蓝的光，方糖被烧焦，坠入苦艾酒里，苦艾酒瞬间也被点燃，最后加入冰水。整个过程犹如魔术，一杯精灵之酒燃烧着，似乎能点燃你的灵感。

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喝，最初只是觉得新鲜，加入水后的苦艾酒有点浑浊的白色，香味减弱，飘忽，入口不那么顺滑，而是似乎带着齿轮，如同一辆微型坦克滚入口腔。后来我知道这种喝法叫“波希米亚喝法”，与传统的法式喝法最大的不同是使用了火。

时尚的追捧与诅咒的煎熬

苦艾酒最早起源于瑞士，如果精确到具体年限是1792年。这是一款烈酒，68度，含有苦艾、茴香、茴芹等药草，被用于各种感冒发烧，甚至被军队用作防疫品发放给官兵。在19世纪下半叶，苦艾酒开始被欧洲艺术界和文化界强烈追捧，在法国甚至成为流行时尚。

受到追捧的原因有两个：当时法国葡萄酒行业深受瘤蚜虫病的伤害，葡萄酒大规模减产；第二个原因似乎是更说得通的：苦艾能“轻度致幻”。

艺术家与诗人们追求灵感与幻觉，刚好这种神奇酒水具有这种功能。同样是王尔德，还如此形容苦艾酒：“第一阶段跟喝平常酒一样：第二阶段开始发现这世界的残酷：到了第三阶段你可以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美好东西。”凡·高也是苦艾酒的忠实拥趸，甚至有人说，没有苦艾酒就没有向日葵。那时候的画家也热衷于画苦艾酒，法国画家维克托尔·奥利佛画过一幅《喝苦艾酒的人》，一个绿色的美女精灵从杯子里升起。

关于苦艾酒致幻的说法，直到20世纪中期才被证实是无效的。之所以许多人喝苦艾酒容易出现幻觉，那只是因为苦艾酒的酒精含量比大多数酒都要高。而“致幻说”多半来自想当然，就如同中国人会觉得某些草药会有壮阳效果一样，西方人也会觉得某些草药可以通灵，借助苦艾，人们能与神灵相通。

苦艾酒还是被禁了。1908年，一名瑞士工人饮用苦艾酒后发疯，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不久，此酒在瑞士被正式禁用。两年后又在美国遭禁。再过三年，法国也终于查禁苦艾酒。直到上世纪90年代，苦艾酒才开始陆续解禁，一款被神秘化又被误伤的酒重新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中。

我们喝不到凡·高的苦艾酒

在苦艾酒被禁的漫长岁月里，总需要有一个替身代替苦艾酒，于是就有茴香酒。这种酒的做法和苦艾酒相似，只是少了最重要的一种原料：苦艾（absinthum），于是只能叫做茴香酒。

侍酒师周巍说，其实在2008年之前，中国市场上很少见到真正苦艾酒的身影，多半是马天尼、潘诺茴香酒等代替品。要么就是一些作料酒，酒精度数不高，不少只是加入了茴香酒的白兰地。

目前苦艾酒的最大生产国是捷克、德国和法国。长时间的被禁之后，出现的后果是：那些懂得苦艾酒酿酒技术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人们只能凭借着配方和理解尝试着酿造苦艾酒。这种后果是：我们喝到的苦艾酒往往与凡·高喝到的苦艾酒不同。

周巍介绍说：苦艾酒也不全是绿色的，长时间陈酿之后会变成琥珀色，也有无色、蓝色和红色的。如果你看到一款绿色的苦艾酒，上面标注的酒精度数比较低，需要慎重，其中可能加入了乙酸铜色素。这是比较低级的苦艾酒，慎重饮用。其实苦艾酒的代替酒有不少，你只需要看到酒瓶标签上的配料表，看有没有以下这些词汇：absinth\absinthum\absinthe，另外看酒精度数，苦艾酒都是以高酒精著称。

目前大多数酒吧里的苦艾酒都被当做鸡尾酒的基酒饮用。偶然的可以试试加水净饮，那种浓郁的药草与茴香的味道，会叫有的人大呼过瘾，也会叫有的人大呼上当。

从18世纪以来苦艾经历过无数荣耀与磨难，由苦艾等药草制成（图6）；19世纪是法国上流社会的时髦饮品（图1、3、5），是艺术家的灵感来源，法国画家维克托尔·奥利佛画过《喝苦艾酒的人》（图4）；20世纪被禁，认为是魔鬼（图2）；直到上世纪后期才逐渐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