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天
人物名片
毛焰,1968年出生于湖南湘潭,1991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现执教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任中国油画学会理事。作品曾多次受邀参加国内外的大型展览,其中包括2002年法国巴黎皮尔卡丹博物馆的“巴黎:北京”、2008年比利时布鲁塞尔BEIVUE美术馆的“今日中国”、2008年巴西圣保罗国家美术馆的“中国:建构与解构”、2010年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的开馆展“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等。
近日在佩斯北京开幕的毛焰个展作为香港巴塞尔艺博会之先声,同时也是毛焰与佩斯画廊签约后之首展,展出除了艺术家自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创作的《托马斯》系列肖像新作外,还首度以大尺幅女人体创作为另一重点展出,其中《椅子上的小魔女》与《微胖的裸女》呈现了其肖像作品中少有的女性形象。此外,还展出了毛焰非传统意涵的动物头像作品,比如《献给戈雅的鱼头》等,以此向对其影响颇深的西班牙浪漫主义艺术大师戈雅致敬。
“没有比独立更让人愉快的事情了。如果我生活在北京,我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院派。”也许毕业之后去南京艺术学院的选择才成就了今日的毛焰。在当代艺术家群体中,毛焰是个很特别的人,他数十年来一直坚持架上绘画并始终钟情于人物肖像画的创作。毛焰的肖像绘画有悖于中国肖像画的传统,他的作品中极端的技巧主义倾向来源于作者敏锐的感受力,这种天赋是画家传神写照的根本。毛焰肖像中折射出的痛苦、压抑和迷惘,是其自我个性的集中表现,他每一个细致如神经末梢的刻画笔触,显示了形、神相融的境界。
每一个笔触都是一个神经末梢
毛焰这种观念和风格出现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鲁虹在分析20世纪90年代中前期的中国当代油画时,将毛焰划分在新生代、泼皮、波普、新表现、超级写实、抽象、女性艺术之外,称之为“一些难以归类的艺术”。毛焰的画,已经超越了写实主义的传统框架,以非常自我的感觉,在写实主义自身的语言模式中,努力探求和寻找一种当代的可能性,这既与他接受写实主义的教育有关,也与他独特的个人情感有关。
毛焰喜欢画肖像,擅长刻画人物内心的复杂情感,其肖像在一定层面上表现了人类内心复杂甚至丑陋的一面。毛焰喜欢面对单个人——朋友或者亲人,像促膝谈心那样,把每一个笔触、每一丝情感,仔细渗透到对象的每一个细小的局部,这是一个人对一个人的隐秘或者细腻情感的交流和表达。他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创作《小山的肖像》便是其代表作之一,深入刻画了人物的内心情感。栗宪庭评价说:“毛焰作品的精彩之处,是他独特的笔触——塑造对象尤其是脸部所用的明暗斑驳的技巧,总给人一种神经质的敏感和紧张感,仿佛每一个小笔触都是一个神经末梢,在一明一暗的斑驳中流露出不安、疑虑和心跳过速。”20世纪90年代末,他开始以卢森堡留学生托马斯为模特,一画就是10年。如今,这个系列依然在延续。
所有创作都是精神自画像
“每个时期的作品刚开始时,我都会用很多的能力去画一种东西。要达到那个效果,画出分量感,画出我内心的情绪。但是逐渐地就没有那么饱满,没有那么丰富,没有那么激烈和神经质了,没有异常微妙了……就是我越来越觉得绘画不是表现一种能力的问题了,而是表现一种认识、不断变化的一种认识。这个认识和艺术有关,和我的生活有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所有艺术家的创作都是他的精神自画像。我是在画一个具体的东西,但它的精神是很抽象的,非常抽象,一如我的创作和我的生活是两个极端。”毛焰这样自述道。
在毛焰看来,中国当代绘画在最近的十几年间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果,同时也有某种丧失,需要一些艺术家从观念上很深入地去实践。在当代艺术的领域里,绘画只是其中的一种表达方式,用绘画语言来表达观念有其优点也有不足。其实绘画本身不是最重要的,但是绘画之所以有其重要性,这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它包含了我们对于人生的理解、对于绘画之道的理解,因此在这个层面上绘画变得很重要。
绘画是内心感受与作品交融
在栗宪庭看来,毛焰是中国当代油画界的一个怪杰,以极其敏感细致的观念肖像画而备受世人瞩目,早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求学期间,他就以出类拔萃的艺术感受力和创造能力而闻名。如果说中国当代有影响的油画家,大都以观念取胜,以从不同的角度切入社会问题而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形式上多少显得有点不够经心的话,那么,毛焰便是极少数在形式探索方面极尽精妙的画家之一。
毛焰曾深入学习并临摹安格尔、戈雅等大家的作品,并在其新作中不知不觉受到古典大师潜移默化的影响。多年以来,毛焰养成了每天看画册的习惯,比如看戈雅的画作,他会对比着不同版本的画册来看,每次会有不同的感受。
毛焰近期的作品很多都是大尺幅。“画大画让我感觉很舒服,我不会打稿子,而是直接开稿,表现会很丰富,色彩的层次也很多。我认为大和小都不是问题,我按照自己的时间观念和要求来画,让我画一辈子小画也可以。我自信我的能力在这里,可以大小通吃,来去自由。”毛焰很自信地说,“绘画的概念在我的心里也显现得越来越清晰,具体表现在,我以前靠本能和习惯来画,现在感觉我的内心和作品之间有一个通道,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具体到我画面中的每一笔、落下的每一点。我最近在看宋词,很多东西会自然地在作品中流露,我通过用笔来塑造,让每一笔都有内容,很实在、很沉着,而不是轻飘飘的。在绘画的过程中,人的内心感受会与之交融,而不是空洞的,是很具体、很清晰的,通过很多方式传递和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