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情感记忆的现实出处
张雪瑞对旧的衣物有着特殊的情结,对于每件带有自己情感记忆的衣服,她都会保留下来。家人和身边朋友的衣物在张雪瑞的作品中以一种非常带有女性特点的表述方式出现:从衣服上剪下来的图案在讲述着一封情书、对丈夫缠绵的情感、与母亲和姐姐们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的一段记忆,而与这些图案并置出现的衣物则是这些情感记忆的现实出处。相比生活中不时出现的新变化,张雪瑞更关注过往的经历与自己现在的关联,而随着记录着过去记忆事物的逐渐消失,它也就承载更多的时代意义。 剪花系列之 《树林》 2013年 作品所用的衣服是我丈夫穿过的旧衬衫。这件红底白色碎花的纯棉衬衫是他最喜欢的衣服之一,也是在婚礼上所穿的衬衫。我将衬衫上数百朵美丽纯净的白色小花一一剪下来,用大头针一朵一朵穿过,扎进到一根圆木的横截面上,形成一片树林的样子。圆木直径半米,有几十年的树龄。和我丈夫共同生活的十几年里,他一步步的成熟,走向我所希冀的那样——从花海到树林。 张雪瑞 1979年 出生于山西 2004年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学士学位 目前工作生活于北京
找寻情感记忆的现实出处
靠近创作的惟一性
北京商报:在央美建筑学院就读的经历对您现在以装置为主的创作是否有影响,在校期间有哪些创作的尝试?
张雪瑞:我在建筑学院学习的是环境艺术,专业性很强,班上的同学毕业后很多都去了建筑事务所上班。但我觉得这种工作对自己的限制比较大,更想去做艺术。真正创作是从毕业以后开始的,最初画风景画,然后抽象画画了挺长时间,在画抽象画的时候同时也在做装置,现在展览基本上以装置为主。
北京商报:是在画抽象画的时候萌生了做装置的想法吗?
张雪瑞:抽象画在当代还是属于在形式的方面比较强烈,与社会的交流和批判都不够那么强,装置更能满足自己对现实的关注和体验的表达。
北京商报:许多人都会对您作品表现出来温婉而坚强的女性情感印象深刻,您是否对女性题材的表达有着持续的关注,而对于艺术家中的女性群体您是如何看待的?
张雪瑞:作品中对女性情感的流露可能跟我的家庭有关,我有两个姐姐,她们又各有一个女儿,家里没什么男孩,包括我妈家那边也是女性为主,这种表达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但对女性艺术家群体的关注我觉得没必要过于放大,可能出色的女艺术家不多,所以容易受到特殊照顾。但和男性相比,结婚生子对女性的影响更大,有人会因此终止创作,这方面我觉得确实是女性最大的弱点,女性对艺术的坚持要比男性面临更大的考验。
找寻情感记忆的现实出处
北京商报:您的作品以家庭成员之间的这种亲情作为关注点,以他们穿过的私人衣物为主要素材,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张雪瑞:我有非常强烈的要表达这些情感的愿望,表达情感上的经历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和抒发,而作品有点像心里面的一个结,需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把它打开,才能舒服。
每个人的衣服都有一些很隐蔽的信息,但它是可以代表多数人共同的一些体验。拿作品《情书》来说,我觉得是很多女性的感情经历,有过相同体验的人们在观看时就会有同感,所以衣服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个共同记忆的承载而不光是一个私密的东西。
北京商报:这些和衣物有关的装置作品是否是一个类似方案执行的创作过程?
张雪瑞:艺术创作里充满了感性因素,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一件衣服把它破坏掉重新做成一个新的东西,可能有很多种答案,但是对我来说它只有一个答案是最贴切的结果。只有去接近这个惟一性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想表达和关注的是什么。
北京商报:把衣物上的图案剪下来重新排列安置,并与剪后的衣服并置在一起似乎在强调新图像的出处,您似乎是个特别恋旧的人。
张雪瑞:可能是我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更加在意,我觉得需要经常往回去看。日积月累产生的才是决定性的影响,而不是那些突如其来的戏剧化的东西。每件衣服都有打动我的故事,对它们的态度也有一种物的依恋。这也是自己生活最真实的反映。
北京商报:在上海的艺术项目《余温》中,您从回收站收集了许多手工编织的旧毛衣,把许多户外的凉亭包裹了起来,毛衣在创作中的使用似乎显得更为直接。
张雪瑞:毛衣可能是我们这代人小时候共同的记忆,但对我来说更为特别,我从小穿两个姐姐的旧毛衣,如果连我都穿小了,母亲会再补织一截。十岁之前,基本上都是这种方式,这种记忆是一种延续的东西,我现在还会穿姐姐的衣服。
上海那个项目之所以叫《余温》,是因为织毛衣的这件事在慢慢消失,目前身边已经没有人去这样做了。我去回收站、回收公司找的都是手工织的毛衣毛裤,人们也许能在它们包裹的亭子里能找到冬日的些许暖意。
北京商报:从抽象画到装置作品,似乎您都在强调一种带有一定重复性、亲力亲为的劳作。
张雪瑞:作品中除了有几件有家人的参与之外,其余的都是自己完成的。我做东西有点上瘾的状态,我可以一直在那儿做手工,因为在过程当中思想也会进步,这和有了想法让别人替你完成是两回事。 北京商报记者周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