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艺术圈中,最微妙的江湖关系就是读书的批评家与部分不读书的艺术家之间发生的“较劲”。
我参加过一个艺术研讨会,有一个市场明星当着好几个批评家的面,自豪地宣称自己没文化,也没读过多少书。一下子把曾经吹捧过这个明星的某个著名批评家搞得很尴尬,他憋了几分钟,嘿嘿笑了一笑,低声说:“你还是有思想的。”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几年,由于作品动辄卖到几百万,成为市场宠儿,有些画家、艺术家对于不读书这件事越来越自信,甚至越来越敢说自己没文化。
当代画家是一个很奇怪的群体,他们一方面离不开别人写评论文章,因为艺术家要出名要市场知名度,不通过知名的批评家、策展人群体,很多机会和局面打不开;但另一方面,他们心里其实瞧不起写文章的人,认为评论家又不会画画,评说绘画不着边际,凭什么要弄得像权威似的,几千字随便一写就要拿几万元稿费。
艺术家或画家一般要求批评家解释两个东西:一是解释他创作时的精神原生态,二是解释他的语言技术。对批评家来说,这种作品原教旨主义的要求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一个批评家能准确地知道艺术家创作的精神原生态,以及语言技术是怎么搞的,那这个批评家自己为什么不去做艺术家?批评家主要的工作是把握这个时代精神现实的总体性以及艺术人文的历史脉络,然后用这个总体性和历史框架去解读作品。
我最欣赏的批评家是俄罗斯象征主义的批评家梅列日科夫斯基,他的代表作是《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两个作家的小说我从来就读不下去,但读了梅列日科夫斯基的评论,我恨不得马上找原著看。这就是批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