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展览里最为重要的装置作品《金梯子》,小野洋子希望参观者能通过攀爬这些梯子,反观自己的生存之梯——如何沿着梯子向人生高度攀爬。
在美国先锋艺术圈,身形瘦弱的她风头甚至盖过了日本的村上隆、中国的蔡国强,她就是日裔美籍先锋艺术家小野洋子。不过,尽管拥有众多头衔,82岁的她最多为人们提及的还是约翰·列侬遗孀,以及列侬曾经给予她的那句“世界上最著名而不为人知的艺术家”的评价。
前天,在世界各地办过众多展览的小野洋子首次将个展搬到中国——名为“金梯子”的展览亮相798林冠艺术基金会。尽管展出作品只有9件,但不少为“大体量”。昨晚,她来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与青年艺术学子畅聊人生与艺术。她将这次来京不仅仅视作一次简单到访,“而是终于到了我心灵栖息了82年的地方。”
聊女人
再给我十年,我会更加不受束缚
昨晚,当头顶紫色礼帽、戴着墨镜的小野洋子快步进场时,早已挤满人的央美报告厅顿时骚动起来。尽管之前已经特意提示不让拍照,人们还是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与巨星同场的时刻。
她首先在准备好的背板上来了场行为感颇强的“绘画艺术”,只见她操起硕大的毛笔在纸面上用中文刷刷写下几个大字“世界人民团结福福福福”。正当人们屏息凝气等待她坐下开讲时,她却拿起话筒突然来了一段长约数十秒、高分贝的吼唱,是一段没有歌词的调子,只能隐约分辨出“啊、哦、咦、唔”。这也让不少竞猜她会如何开场的人们,拼命鼓起掌来。
“我想大家想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小野洋子解释说,之所以有这样一段“强壮”的声音,是因为她小时候曾听家中仆人谈起过女人生孩子的喊叫声,“那是一种非常恐怖又强悍的声音。只是男人不喜欢听到这种声音,而是喜欢女人唱歌时温柔的嗓音。”话音刚落,她又来了一段同样高亢的曲调,并且定定地盯着一旁的翻译。直到他也模仿着发出同样的声音,她才满意地将头扭转过来。
“我也爱男人们,因为他们很可爱,他们理解我说的什么话,我也很愿意跟男人在一起。”这位被外界封为“女权主义者”的女人说,她其实常常称赞男性,“就像你有孩子的时候,老得去哄这个孩子。”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总是存在很多的偏见,比如种族、性别,“如今还有一种年龄偏见。”也正因如此,很多人是受限的,就像她本人曾经就是一个被限制得很死的女人,“但是,当我逐渐成长,我会去挣脱这个束缚,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不被束缚的女人,但我做得还不够好。我相信,如果再给我十年,我可以变成一个更加不受束缚的女人。”
话中国
《西游记》告诉世人该如何幽默
与大多数来中国办展的外国艺术家一样,小野洋子此次展出的作品也融入了不少中国元素。在《我们都是水》这件作品里,小野洋子在每一个瓶子的标签上都用中文手书一个名人的名字,诸如秦始皇、老子、李白、邓丽君、曹雪芹,也包括列侬和小野洋子。
“中国是被全世界所尊重和爱戴的国家。”小野洋子说,她本人和中国很有缘分,在她10岁以前,一开始读的中文书就是《三国志》,“我读的那一套书,由12册组成,那时候每当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让仆人拿来第一册,用不了一天的工夫,就能把12册都看完。”她说,《三国志》帮助她很多,“我从来对血、战争、和暴力是不感兴趣的,而是关注《三国志》里那些君王是如何思考、决定一些事情的。”
另外,《西游记》更是让她扭转了一种偏见,“它是特别了不起的书,里面有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幽默感。很多人认为,中国人乃至亚洲人没有幽默感,《西游记》教会人们怎么去幽默。”
尽管行程安排紧凑,前天小野洋子还是抽空去了趟长城,而这趟旅程也让她对长城多了一分敬畏。“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是在给自己的作品做广告,但的确我以前的一件作品与长城很相像。”据她介绍,那是一件用玻璃做成的装置作品,当选择站在玻璃墙两侧的时候,人们就决定了自己人生的一个立场,“一侧是防守者,一侧是进攻者。”
谈艺术
顶级艺术家也不能教别人什么
这些年,小野洋子在世界各地举办了不少展览,她想让人们更多记住她的艺术家身份,而不再只是列侬遗孀。
她的作品主题也始终离不开“爱与和平”。而此次北京个展对和平的憧憬,从展厅外的作品《愿望树》花园就开始了。花园里种植着代表中国君子之道的“岁寒三友”——松、竹、梅,艺术家邀请公众写下他们的愿望,然后挂到树上。当展览结束时,这些愿望签将被送往小野洋子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的“想象和平光塔”,与自1996年以来全世界数以千万计的愿望签汇聚一处。
缘何有这种艺术理念,小野洋子说:“我们要让自己变成有创意的个人,首先要肯定我们自己,爱我们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去给予,而当我们能够去给予时,才是艺术的最大意义——艺术就是给予。”在她看来,很多艺术家会问自己能给予这个世界什么,“他们不少人会害怕,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些艺术家认为,自己应该去挣点钱,这的确比做一件好的艺术作品更容易,但实际上当我们决定去做一个纯粹的、值得信任的、美丽的艺术家的时候,整个世界会像花儿一样开放。”
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的理念能为更多人所借鉴,“我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艺术家应该教别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最顶级的艺术家也未必能教我们什么。我从来不喜欢做别人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