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央启动重新审查高岗案,同时恢复高岗“同志”称谓。生前,他身上光环耀眼。他是陕北红军和革命根据创建者之一,是陕甘宁边区的连任参议长,是中共中西北局书记;解放战争时期,他奔赴黑土地,历任北满区司令员,第一野战军政委,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建国后的他是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兼中央人民政府计划委员会主席。死后,他却是“高岗、饶漱石反党联盟”的主角,被开除党籍。
今年九月,我到高岗的家看望了年界九十五岁高岗夫人李力群
10月25日是原国家副主席高岗诞辰110周年,在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县城高岗纪念碑前,家乡的人民载歌载舞,隆重举行了“高岗诞辰110周年”纪念活动,活动主办方将我舅舅请到了主席台中间就坐,并给大家介绍说,他的父亲赵润生先生是高岗的老师。
我外公是陕北一代大儒,曾培养出多位在中国革命中作出杰出贡献的大人物,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高岗。我外公做教师,并不是简单的认字读书,而是根据每个学生的天赋,在天下时势的审时度势、纵横捭阖上教以纵横之学。
解放初,我外祖父已经预测到高岗可能会出大问题,他曾两次去北京和长春,到高岗家对高岗进行劝说,1952年他去北京的那一次,曾推心置腹的给高岗做了提示,希望他能有所警觉。我外公也专门拜会了毛主席,在主席面前作了请求。当我外公第二次去的时候,用我外公的话说,他很无奈的,因为他的劝说没有任何结果,所以惆怅的回了陕北,表示他再也不到北京去了。1955年高岗出事之后,我外祖父非常难过和灰心,很长一段时间中,陷在其中,苦不堪言。外面盛传所谓“高大麻子”不学无术,生活腐败,我外祖父说,高岗有着非常好的文化修养,能过目不忘。在共和国的高级领导中,是一个非常有雄心而又能负责的领导,他注重与基层的联系,能虚心听取基层的意见,对同志宽容,对自己严要求。从陕甘宁边区的建立,东北革命根据地的建设,以及东北工业基地的建立,都是靠高岗一步一步筹划而成。他只注重建设和发展,忽略了周边的关系,特别是放松了对党内斗争凶险的警惕。
今天依然挂在高岗家里的一张照片:前排左起第五人是高岗,中间坐着的是我外祖父赵潤生
高岗出事后,整个西北籍的干部几乎遭到了连累,高岗的家庭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国家副主席家庭沦为一般家庭都不如。我外公很明白政治斗争的凶险,所以在我面前一再提到高岗,并引以为戒,坚决不让我有从政的想法。他曾非常严厉的告诉我,不能从政,不能入党。所以对我当兵,他老人家是非常不愉快的。
高岗对我外祖父是非常尊重的,真做到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他的家人都尊我外祖父为老先生。在过去的几十年中,高岗夫人李力群一直在寻找老先生(我外祖父)的家人和后人。说明高岗家里有着极好的家风,她觉得我外祖父对高岗有再造之恩。今年,她终于找到了我舅舅和我,我去高岗家里的时候,看到他家墙上还挂着我外祖父的照片,当时一股暖流直望上涌,深深的感动到我了,这种感动让我无法用文字和语言来描述。
在时隔大半个世纪的今天,高岗的家庭蒙受了人世间最大的屈辱,但在家里依然挂着老师的肖像。我看望年界九十五岁高岗夫人李力群的时候,她并不认识我,我打开了我写的一本书,其中有我外祖父的照片,当她看到我外祖父的照片的时候,她一下子激动了,两个手合十,身体如鞠躬状上下来回,嘴里念着“老先生、老先生……”。其实,我很清楚,高岗最信奉的是我外祖父,高岗夫人见到我外祖父的照片瞬间,似乎在倾诉六十二年来的辛酸委屈、六十二年来不为人知之痛!我清楚记得外祖父曾告诉我“高岗最后就因为忽略了对党内斗争的凶险。高岗最不擅长的就是拉帮结派,说他反党简直是无稽之谈。”
高岗与刘志丹、习仲勋创建陕北根据地功勋卓著,没有东北工业基地,哪有新中国的未来?不夸张的说,为了中国人民的幸福,高岗付出了他的生命,而他的家人,他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住在一个极普通的房子,家具都是竹子的,用的是刷油漆的桌子,简朴到了极点。
从高岗与我外祖父的关系上,不同与一般的师生关系,一直保持着最亲近的关照,从最初我外祖父劝高岗、刘志丹接纳毛主席的中央红军入陕北到解放后专程去北京、长春提示高岗要慎独,可见我外祖父的一片苦心,因为在他心中,高岗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寄于了造福中国的厚望。
李建军写于北京至深圳的火车上
2015年11月24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