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线女在纽约

红线女，一代艺术大师，中国当代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历任广东粤剧院副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广东分会副主席。对于今天热爱文艺的青年来说，可能并不熟悉，但红线女开创的红派艺术为岭南粤剧艺术乃至中华文明树立了不朽的丰碑，是引领现代粤剧史开篇，她的唱腔流派是中国戏剧发展史上的地标，影响深远。

去年年末，纪念艺术大师红线女诞辰90周年系列活动《永恒的艺术》在广东演艺中心大剧院隆重举行。中国戏剧家协会、广东省文化厅、广州市市政府领导和红线女家属以及来自北京、粤桂、港澳地区的专家嘉宾应邀观看演出，全场座无虚席。这让我想起，我与红线女的交往以及为一代艺术大师调理身体和声线的过往。

图示：1986年9月25日，与粤剧大师红线女昆（左1）、东方歌舞团团长王（右2）及我的学生（右1）

当年，我才三十出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警察部队担任高级教官，由西安调入北京，服务于中国最高的领导层。这是九月中旬的一天，东方歌舞团团长王昆给我来了电话，王昆团长在电话中说，希望我能前去她的家里，为她的好友红线女调理身体。我想了半天，不知道红线女谁，红线女这个名字却如此之美。显然，以我当时的社会阅历肯定是不知道红线女的。但对王昆我是很熟悉了，早在四十年带她就在第一部革命歌剧《白毛女》中演喜儿了，在我心目中她是当时最大的歌唱家。我猜想能够让王昆开口来请我，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王昆告诉我说，红线女是最顶级的粤剧表演艺术家，在广东、香港一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1956年曾被周总理誉为“南国红豆”等等。

约定了时间，我带着我的学生应邀去了王昆家。我到时，王昆和红线女已经在等着我，昆介绍了红线女与我相识，只见王昆对红线女非常的亲切，一口一个红线女姐姐相称。王昆将我在北京服务中央领导的一些故事告诉红线女，然后让红线女直接问我就可以了。红线女说，她在发音上有些困恼，为了说明情况，红线女又一连唱了几段粤曲。

粤曲的内容我是不得而知，但她的唱腔之优美，是我第一次的切身感受。音乐是戏剧的灵魂，以一般的观点，似乎音乐的发声是由气息震动、喉咙的位置、口腔的形态等决定，其实，身体的动作、心理的思绪对发音有着更为深的关联。根据红线女发声中的细微音域变化，我提出了见解和观点。红线女听了我的一番评说，直起眼睛看着王昆好一阵子才说，论发声她有近半个世纪的演唱经验，找医生谈，几乎听不到丝毫有益的建议，她想不到，一个从来没有听过广东戏的小年轻，竟然会直言道出她发音上百思不解的困扰。那天，我又教了她几套突破发声困扰的自练方法。临走时，红线女一定要赠送我礼品，我怎么也不收，王昆在一边也劝我收下。我非常认真的告诉王昆，尽管我今天穿便服出来，但毕竟是军人，我们军人是有革命纪律的。

过后，与红线女在深圳、香港有过多次会面，每次她都会将我教她的几招发声练习方法，在我面前表演一番，她是让我知道，这个方法很灵，她一直在用，从未停顿过。我与红线女最后一次见面是十年前，是应中国大使馆驻纽约的文化参赞邀请，出席纽约的一个中国艺术名人新春聚会，我和红线女都是嘉宾，就这样不期而遇。她在聚会上责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去看过她的演出？我回复她，1986年在王昆家里，她曾专门为我一个人清唱的天籁之音，足以让我欣赏一辈子。

2013年12月8日红线女走了，享年89岁。巨星陨落，梨园悲曲！但她在我心中的留下的清唱，将一直伴着我，不会落幕。

李建军写于人体工程学（北美）策略研究院

2016年1月5日美国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