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萨示现的寒山与普贤菩萨示现的拾得有过一段非常经典的对话。寒山问拾得曰：放生可成佛否？答曰：诸佛无心，惟以爱物为心。人能救物之苦，即能成就诸佛心愿矣。故一念慈悲，救一物命，是一念观世音也。日日放生则慈悲日日增长，久久不息则念念流入观世音大慈悲海矣。我心即是佛心，焉得不成佛乎！故知放生因缘，非小善之所能比。凡我同愿，宜广行劝勉，善令群生同归悲化。

放生的习俗自古有之，是中国汉地的一种民俗，到了宋代，由于佛教的深入和传播，放生也就成了佛教戒杀护生的思想根源，同时也受到儒家好生思想的推动。自南北朝以来，在皇权贵族的支持下，逐渐以天然海湾为放生池的屏障，形成中国佛教的放生习俗。从放生的本意来看，是戒杀的衍生，佛教十善业中讲“不杀生”，指不杀害有情识的众生，积极的方面为以慈悲心护生、放生，爱护、解救生命，即分为止恶、行善两个方面。

不可否认，如果按照佛法的定义去放生，如寒山与拾得所言，是善业，能成佛。但昨天新华社刊载的《别让任性放生危害社会》一文，揭露了一件以放生为手段，实施了杀生为结果的事件，不禁让我们感到心寒：北京市怀柔区汤河口村近日出现荒唐一幕，数百只人工养殖的狐狸被随意放生，咬死、咬伤村中家禽，造成当地村民恐慌。据悉，已有一些狐狸因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陆续饿死。

看了这则报道，我们不仅要问，这究竟是放生还是在杀生？不需要讲很多的道理，事实的结果在告诉我们，放生不具备野外生存的人工养殖动物，无疑是在杀生！放生的本意是保护动物的生命，难道放生的人尽然连起码的常识都不具备，生生给数百只人工养殖的狐狸带来噩运吗？

有佛教的高僧大德说，释迦牟尼佛讲过好多在动物被虐待、被宰杀前救起来放生的故事。比如，鸽子被鹰追，要拿鸽子当食物。鸽子逃到佛陀身旁，佛陀代鸽子求情。可是鹰说，它也需要食物才能活命。面对鸽子和鹰都是为了延续生命时，释迦牟尼就割自己身上的肉喂鹰，割下和鸽子相同重量的肉，喂给鹰吃，换回鸽子的命。这样才叫舍身放生。今天以危害动物生命、危害自然环境的放生乱象不绝，大多数舆论认为这与放生者的认识和知识储备不足有关。究竟是不是这么简单而幼稚的问题呢？只要深入的了解，并非如此，而是一些聚众敛财，甚至是以行业形态的产业链作祟，这类“放生”活动，不仅浪费了十方善信的净财，严重损坏了佛教的庄严，同时给每个参与放生的信众，添加了一笔笔杀生的血债！

在这类放生活动中，有信众自发组成，也有一些是寺院在举办，因为信众有放生积善的强烈愿望和需求，所以与一些供应商预定下需要的动物品类和数量，再由供应商向那些捕捉者或养殖者下定单，捕捉者根据定单去捕捉，养殖者也根据订单交货，然后将捕捉到的动物和养殖的动物提供给供应商，由供应商把动物卖给放生者，使原本在大自然中的鱼儿、乌龟、飞禽，为了成就人们的“放生功德”，野生的抓不到就用养殖的取代。由此催生了放生“一条龙”产业链。这条产业链并没有结束，上流放生，下游又捕捞，又形成了“循环再利用”产业链。

不能否认我们中国人的聪明和机智，任何需求的出现，总是被及时的发现和利用，不折手段的去满足需求找到自己的盈利点，所以就自发形成了“一条龙”产业链，另外，我认为，任何佛教寺院也不能一味的夸大放生的意义，佛陀在世的时候，并没有专门组织过弟子放生，戒律中也没有这一项。有些寺院为了夸张放生的重要，不惜篡改经典，宣传“一切善法，放生功德第一”。我在很多放生现场及佛教网站上都见过这句广告词，并且说是有出典的，引述于古印度佛教大德龙树菩萨写的《大慧度经集要》，然而，你稍作对比就会发现《大慧度经集要》的原偈是“诸余罪中，杀罪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你真心向佛，热衷放生，切记住《梵网经》说言：“若世人见杀畜牲时，应方便救护解其苦难，常教化讲说菩萨戒，救度众生。”

李建军写于央视微电影宗教文化频道

2016年4月12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