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詹 皓

领头羊不能动摇，一动摇，地动山摇。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和尤伦斯基金会日前发表声明称，尤伦斯先生希望将尤伦斯艺术中心托付于新的艺术赞助人，还将把他的藏品进行拍卖。

尤伦斯中心参观人数堪比购物中心

此消息一出，不啻在中国艺术界、收藏界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尤伦斯是中国艺术品最重要的国际大藏家，他收藏的曾巩《局事帖》、吴彬的《十八应真图卷》、赵佶《写生珍禽图》、陈逸飞《踱步》、曾梵志《最后的晚餐》、张晓刚《血缘大家庭》、《生生息息之爱》等等，都是拍卖市场上的极品，也是一个个天价和最高纪录的缔造者。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开在北京798艺术区，2008年某日，笔者去798玩的时候，正好逛到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一扇大转门，几乎就没停下来过。根据尤伦斯中心的统计，开业10年来，中心吸引的参观者超过400万人次。也就是说，平均一天有1000人次参观，这个数字几乎比得上一个普通的购物中心，但尤伦斯中心里展出的可都是对普通人来说犹如天书的当代艺术啊！尤伦斯为中国艺术界做了多少贡献，别的不提，光这个数字就能说明些问题。

尤伦斯大旗五年前就倒了

早在2011年，尤伦斯把自己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品委托给苏富比拍卖并把尤伦斯中心管理权移交给别人的时候，笔者就撰文说“尤伦斯大旗倒了，中国当代艺术怎么办”？但遗憾的是，自从尤伦斯大旗倒了到现在5年时间，中国当代艺术跌势绵绵，底部在哪儿，仍不明朗。

更遗憾的是，尤伦斯先生表示自己80多岁，年事已高，孩子又不爱这一行，决心彻底退出，把尤伦斯中心和自己的藏品一并出售。

尤伦斯承认自己“投机”

这是所有收藏家的宿命，但江湖上偏偏有很多人对此持“阴谋论”，认为尤伦斯在中国市场上大赚了约10个亿，当代艺术看好的时候他大举进发，不好的时候，他撤得比谁都干净利落，尤伦斯就是个国际投机分子。

尤伦斯从未否认过自己的投机价值观，他在2011年发表的声明中承认“（建艺术中心）具有极高的机会主义，但这并不是能够维持其长期发展的正确方式”。

眼下还有值得投资的当代艺术吗？

成熟的投机者必须对事物的发展前景有着精准的判断。进入中国市场时，他看到的是艺术家对体制的叛逆和真诚的内心，这一点，在当代艺术被炒热之后就很快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要说尤伦斯撤退，你中国眼下还有值得投资的当代艺术品和艺术家么？

第二点，尤伦斯收藏了大约1500件中国艺术品，八成是当代艺术，他必须取得话语权并确立价值体系，建立一个有规模的当代艺术馆，可以很好帮助他实现这一企图。

但是，建一个艺术馆的开销不菲，尤其是在行业内要领头的话，一年几千万的花销，在尤伦斯的藏品不断出售并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个艺术中心的开销和他企图心之间的价值天平很难不发生变化。但你一定要尤伦斯对中国当代艺术负责任，你这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民营美术馆会现倒闭潮吗？

尤伦斯先生的选择，符合一个简单的人生和事业上的逻辑，大可不必过分解读。但现在需要解读的是，尤伦斯的撤退会给中国艺术界带来多大影响？

市场不用说了，这也不是尤伦斯一个人造成的。需要辨析的是另一个领域——民营美术馆。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但中国民营美术馆近十年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建设高潮却是不争的事实，当这个高潮不能持续的话，也许就会成为泡沫，如同我们今天看2011年拍卖市场上的价格一般。

当艺术市场看涨，资本必须得标榜点什么才好的时候，民营美术馆就成了很多藏家和艺术机构的必由之路。都知道美术馆是个花钱的窟窿，但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上马。人生当中也难免会经历这样的阶段，比如谈恋爱时。但很遗憾，这样的好时候总不太能持续。当市场不佳，或其他的利益诉求得到了满足，美术馆的日常开销，渐渐地就会变得扎眼。

目前的中国民营美术馆，还能正常运转的并不占大多数，很多在勉强维持，还有一些正在悄然隐退。而尤伦斯艺术中心的转手消息，肯定会给这一行业巨大的信心打击，更多的业者开始自问，我为什么非得要花那个钱？这个自问如果长期得不到明确回答，那么在民营美术馆建设泡沫之后，或许会出现一个倒闭潮。当然，但愿笔者只是可笑的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