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巴黎漆匠制作的中国风装饰案桌 资料图片
我们常常在欧洲各地的一些故居墙上看到的满墙“中国风壁纸”也是如此,有一些的确出自广州画匠之手,但也有大量来自欧洲或印度的工厂,是为了扩大销路而仿制的“中国风”。随着广州的出口壁纸生意越做越大,那时的画师一定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西方人愿意在自家房间里贴上满墙的中国人物画。为了扩大市场,这些壁纸简直花样百出,其中一些彻底脱离了中国画的惯例,譬如在小桥头上长出比桥身还大的玫瑰花,又在精美的凉亭边兀自出现一艘海船,可谓传统和后现代无缝衔接了。
另一个有趣的例子是19世纪出版的各种版本的《阿拉丁》图画书,彼时的创作者遵循了《一千零一夜》原著中阿拉丁作为中国人的设定,但一付诸绘画就状况百出,绝大部分封面插图不是将衣冠搞错了朝代,就是干脆搞错了国家,可见那时在各地的插画师手中,关于中国的可靠资料是极度稀少的。
如今,不同国家的人们了解彼此比过去便利多了。“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对远方的爱好者来说,无论是家用的瓷器和墙纸,还是以中国为题材创作的绘画和戏剧,都是用以满足自身的审美情感和想象,所以,这些物品从来都不单是日常物品,其设计也就远远超乎了中国本土的日常风格,就好像京剧的装扮和行头那样,总是会被赋予更郑重其事的象征意义,更丰富精致的细节。
在各个领域,中西艺术的互相影响都比过去人们以为的要深远得多。中国风吹向海外时,中国对来自异域的文化元素也在不断加以吸收。西方基于数学和光学发展出的单点透视法和光影透视法,早在明末就开始被中国的一些画家借鉴和使用了。在中国汉唐的丝绸纹样中,也吸收过自西域传入的古代波斯纹样设计,这些频繁的往来使得对古代纹样的溯源相当困难,似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设计师的天职,原本就是对不同的历史和文化元素进行消化吸收,加以改变和创新,以满足人们对不同文化的强烈好奇心。
《光明日报》(2024年05月16日 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