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座的题目叫“再少一点,书籍设计的克制与约束”。创意的事情这么有意思,为什么我们要克制自己,要约束呢?做了十几年以后,我发现对于书籍设计来讲,这个问题有点严重。我们很多年轻的设计师现在正处在国内设计专业、设计展览、设计活动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怎么样来卡到这个创意呢?创意是不是越多就越好呢?
“人们生活节奏加快,工作分秒必争,图书设计要顺应时代潮流。”怎么样?这就是我经常会遇到的客户对我说的话——“跳出来”。书就卖一张皮,你一秒钟就要抓住人,冲击力、刺激、把所有书压倒,现在这个社会就是眼球经济等等,客户不断会有这样的话。然后导致了很多书籍设计也走向了这一面。但是我对客户说我觉得不一定。
我跟着客户到了南京凤凰书城,我说我看一下,因为我好长时间没有逛书店了。有些书并不是很恶俗的书,像《张居正》,客户认为这是成功的封面。这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书籍设计,一下把你抓住,要霸气,要有冲击力。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我眼睛就闭上了,因为觉得像往眼里打桩似的。
我们再看工艺。我们现在有钱了,我们有日本的、德国的、法国的纸张,有各种各样的工艺,我们怎么做?比如说烫金,其实这个红金烫了以后,对字体是有影响的。有的书因为工艺的问题,导致在书店里的品相适得其反。有些书刚刚印刷出来还可以,但是它最终要到书店接受读者的检阅,它的耐久性怎么样?这个不是瞬间的东西。复杂的工艺不是读者需要的,是出版社和设计人员强加于他们的。
让我们把有冲击力的视觉的东西关闭一下,打开另外一扇窗,这扇窗并不是哪一位大师设计的,而是一些默默无闻的人设计的东西——古代的雕版,民国的书,很多是没有设计人的名字的,他们在那种印刷和纸张选择比较局限的条件下做出来的书,比我们多了什么呢?多一份儒雅的气息,少了霸道的嚣张。他们的设计没有那么多功利色彩,因为不可能打上名字,尤其是古代雕版刻工,就是做事。我们现在可能是另外一个状态。
克制创意,接受文本的约束
到底克制什么?受什么约束?这里有一个自我审视的问题。
首先是克制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创意。因为,一个设计师非常迷恋于自己的创意,非常喜欢有自己的表达语言,与众不同,非常想在一本书上表达各种各样的想法,让人拿到这本书以后赞不绝口,这个是需要克制的。以前我体会不到,但是今天我体会到了。
受什么约束?受作者文字、文本的约束。书籍设计不是自己画一张画,你是为别人服务的,建立在别人的文本的基础上去做这件事情。如果说把这些东西抛弃掉了,文字只是你做设计玩弄的一个素材,那么这是对作者和读者极大的不尊重。
我自己的状况是,思虑越来越多,元素越来越少,工作量越来越大,胆子越来越小。看到很多元素的时候害怕了,不敢往书上放。工作量越来越大,不是我做好多好多本书,而是做一本书的时候工作量很大。以前是一天做两本书,或者一天可以做三本书,现在一个月,甚至一年才做一本书。我一个版面要打五六次才有感觉,反复比对,有的人要打40多次,我曾经和一个老前辈讲这个问题,前辈就说那是水平太差,他自己两次就够了。真的是因为水平差吗?或者水平高就决定得很快吗?其实不是这样的,那里面的细微的东西一定要比对,那一直都是我的弱项。做书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不像以前拿起来就做。
读者有时候给我写信,说书籍设计师常常增加很多没用的东西,炫耀自己,让人心烦。这话一听我就觉得可能是在说我,因为我以前有这种感觉。这世界本就嘈杂,可有些书却给这世界又增添了噪音,使这个世界更烦嚣,干脆合上书,关了灯,洗洗早点睡觉。我觉得这个是设计师的罪过。有些书看起来好,读起来累。不读,光翻,很过瘾,不断变化,有色彩,但是你让他从第一页读到最后,就很累。这也是书籍设计师的问题。
《不裁》是我在2007年设计的一本书,是我的代表作之一。现在我还是不断听到别人介绍我,“他是做了世界最美的书,他做了《不裁》”,现在再听到这个话,我觉得对我是一种讽刺。有多少人真正读过这本书?没有多少人。现在谈论最多的是设计,设计伤害了内容,设计者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这是设计师的悲哀。所以我现在再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会有一丝的不快,因为是拿别人的东西出名了。所以说,不得不反思。
国际评奖、国内评奖每年都在举行。评委不会把一本书从头至尾读过来,他也是在一大堆书里不断翻,找最亮、最有创意的,这样的书变成指引我们书籍设计师的一盏明灯。这样的奖项确实让我担忧,我们应该静下心来想想——设计师到底应该怎么做?
破除设计师的“我执”
下面讲讲设计师与“我执”。就是做一本设计,设计师的位置摆在哪里?我是在自我批评。书是谁的书?作者著作的书,出版社编辑的书,设计者设计的书,印刷厂制作的书,书店出售的书,读者收藏的书……是这么多人的书,设计师只是其中一环,他要和这么多关系去协调。
设计师朋友里面经常有人跟我打电话大发雷霆:“今天有个客户改了老子的设计,根本一窍不通,还有编辑,水平太差……不能动老子的东西!”他要在这本书里不时地提醒读者,“我在这里”,说“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告诉读者,这是我设计的,我就是这种风格,打洞、做线条什么的,强调“我”。那么这是一个比较可怕的东西。书籍设计师,“我”字太重,导致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那么怎么做设计?我想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先放下设计,再做设计,把设计抓得太紧,必然不是自然的设计,放下再干。设计师,首先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平。
过多的设计是对文字的伤害。我曾经设计过一本书,叫《逝者如渡渡》。猛的一看还不错,出发点就是让这本书有丰富的视觉语言,要全方位的有特点,边还要打毛,因为我做了《不裁》以后,就喜欢那种感觉。书出来就是旧的,旧得要命。书里面做了一个插图,旁边有文字,我也不懂,是从法文里面摘了一些做装饰的。一个封面用四个纸张来表达,第一张是个“逝”,第二张是个“者”,第三张是“如”,第四张是“渡渡”,然后一枪把羽毛打了的图画。现在想,累不累啊?真累啊。当时自己洋洋自得,没人像我这样干。等我到了印刷厂,书呆在地上就像被人家踩过一样,比包装纸还脏,作者花了这么多年写的稿子,到我这里我在玩弄这本书,这时候心里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当装订完以后,我就呆掉了,用的硫酸纸,翻了一天就卷了,很多读者拿到家也卷。所有人都说我,你自己设计的,你看怎么办?
我希望大家从我的罪里面看一下,浪费纸,破坏了文字,手一松就卷起来,怎么办这个书?所以这个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在思考,书籍真的需要有创意吗?点子不是坏东西,最重要的是你在所有的点子里面选一到两个点子,别把点子都放在上面,都放上去就成了麻子了。
我喜欢听读者说的话。有的说,因为字小,版面很雅致,可让不让人读了?你们设计师完整读过自己设计的书吗?有的说,封面纸用得好硬,昨天我的手被书页划伤了,不过书的内容还好,没舍得扔……这些话我们都不能当耳边风,我们从事这个工作,读者的每一句话都要体会到。有设计师说“我从来不管他们,我只为我自己做”,我要讲,把读者的感受抛到一边,这个很让人担忧。
书籍设计的和与适
下面讲书籍的和与适。
和谐是一种极致的美,诸多的元素,非常得体的统一,看起来非常舒服。书的极致就是和,抓到和以后就是感觉很舒服。适就是适当,就是这么多创意,我用哪一个?用一个还是用两个?还是把创意避掉,只用最简单的来做?这都是和与适的一种拿捏,一定是“和”更重要。书是要拿过来读的,我们不能为了用高档的东西,最后造成读者看了以后非常不愉快,这就是设计的过度,造成书的不和谐。
封面和里面的版式,甚至页码都是整体的东西。现在我们感觉到出版社的书籍设计,是分开的,封面设计是一个人,版式设计是一个人,这个必然不会融合。所以说,我们首先还是要做到和与适,就是美得自然一点,这个我们不能违背自然规律。什么都不能过,其实《老子》早就讲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他不是说不要这些东西,他是说多就不行了。我们很多设计强调多,强调某一点,恨不能让你耳聋,让你心发狂。现在工艺也好了,这个时候人的机心特别重。《庄子》也谈过这一点:“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
但是那也是高级的境界,书籍设计还是要有一点机心,但要把你的机心克制住。以前有人写一篇文章说我机心太重,我非常生气,我说有机心,这不是表扬我吗?我创意很多啊。现在我再想,这个骂我的人我要感谢他,因为我理解了机心太重对书籍设计是一种伤害。所以对书籍设计来讲,过不如不及,如果什么都不加,还好一点。设计师不能考虑瞬间刺激,否则读者看着心情会非常不舒服。我不如达不到,老老实实地印上去就可以了。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把一本书做得文质彬彬也是一种克制,一种约束。
下面举个例子。书籍设计的适当与否,不在于有多少心思,而在于舍弃。《傅雷家书精选注译本》,当时出版社找我的时候,我刚获了奖,他们说要做一本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我说我们应该把它做得很平实。他们觉得不行,这个书已经有了十个版本,这个要做得有特点。我就要想点子。因为这本书分成两个部分,傅聪给傅雷写的信和傅雷给傅聪写的信,我就想儿子写给父亲的信短一点,父亲写给儿子的信长一点,表示对长者的尊敬。于是我把书设计成大小开本。从形态上很新颖。但是这个设计形态,前面是横排的,后面是竖排的,看起来好看,读起来不舒服,而且容易脱裂,关键是它还会翘,也不利于收藏。从评奖来说,大家觉得很新颖,对我来说,这样的设计我是有愧疚心的,因为动了心思了,伤害了这个文本。
书籍设计的显与隐
我们看一个读者的话,“书名设计太大,太俗,在地铁里看书好扎眼,让人不自在,想把封面撕扯掉。”我们就讲这个话题,显与隐。
书的设计,到底要跳,还是雅?我们要让人感觉到这些东西,这是商业的需要,但是“隐”是一个书籍设计师另外功夫的修炼。你把读者没有注意到的,但是心里能感觉到的东西抓住,这个非常重要。比如说,字距、行距,有些东西读者说不出来,但是他阅读的时候很舒服;有时候一个页码的设计,读者可能不在意,但页码到底怎样摆放,这些都是比较隐的。我们设计师要想把一本书做得到位,除了做读者一眼看到的,最主要的是注意读者一眼看不到的东西。你要想轰轰烈烈的,看电子的东西就可以了,书既然印在纸上,我们应该让他发挥纸的魅力,不然我们用纸印书干什么呢?
书有气势与气息。有的书气势汹汹,恨不得一把就把你抓住,“买我吧,我是最好的”,但是他的气息没有了,气息是隐隐的东西,要你内心慢慢体会,我们过于注重书的气势,弱化了书的气息。气势是显态的,气息是隐态的。还有实在与空灵。有的出版社把书排得非常满,但是空灵是来自于思考,来自于想象,太满可能就没有空间了。实在,很实惠,很多年前,为了把印张减少,会把字变密,但读者除了阅读文字,还要有美感。阳光刺眼是一种美,但是阴影的韵味是非常美好的。你想想看,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就是把东西不要说得太实,留一点空间给读者。这就是显和隐。
《蜗牛慢吞吞》是我新出的书。蜗牛是什么状态?蜗牛是悠然自得,不伤害什么,静静在墙角,在树丛上慢慢地爬,这个不能太猛烈。这个书一看,没东西,文字是凹凸压进去的,你可以看到一个小蜗牛在灰色的纸上爬,然后我做了UV,就是蜗牛爬过的痕迹,这个是要在特定光线下才能捕捉到的。里面是我手绘的一些东西,画了一年多,就是把自己的节奏像蜗牛一样慢下来。我养了两只蜗牛,下雨天会看看。书我用的是芬兰进口纸,硬精装,书价我牙一咬,我们定了50多块钱,因为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画,用的材料也很好,如果做得太差,你们可能觉得档次太低。
书页是流动的空间
我们再看读者的意见:“那些图片的排版总是阻碍我的阅读,而且有些图根本没必要,是为了好看和凑页码。”有些书杂乱无章地堆砌文字,东一块西一块,一点不顺畅,就像一个懒汉的卧室下不了脚。书的内容很清新,版面却让人透不过来气。我们要把书当房子来住,每打开一页就像进入一个房间一样,所以我们要把书当成流动的空间来做。
我做过一本书叫《蚁呓》。我觉得阅读一定要连贯,要有思考的空间,清除多余的元素,抛弃瞬间刺激的欲望,平淡而不寡味。蚂蚁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这本书我在设计的时候就是纯白,封面有五只蚂蚁,没有文字。但用书的空间感演绎故事,比如蚂蚁在书的中缝之间打架。这么一本书打开以后,洁白的纸上只有一个小蚂蚁,你会感觉到,它多么让人怜惜,所有的文字都退出到左下角,字很小,我就不让你读,真想看的时候你把鼻子贴到纸上,闻一闻纸的气息吧。这本书只有2000字,把眼睛凑上读一下,眼睛闭上想一想就可以,字一大蚂蚁就会受到影响。这本书在韩国已经上市了,德文版正在翻译,国外的朋友非常喜欢。在国内刚上市的时候,网上曾经有一篇文章骂我,说朱赢椿,做书是要有良心的,一本书只有2000字,大部分是空白,这还叫书吗?但是我觉得这个书就应该是这样,它最适合这本书,大量的白能把这个故事表达出来。
书籍设计的敬畏心
最后一个话题是敬惜字纸。现在电脑里面字体有大概几百种、几千种,我们面对这么多随手拈来的东西怎么办?就要提出敬畏和怜惜,也就是克制。作者花了一年两年的心血写了一个稿子,你带着敬畏心做事吗?还是你玩弄别人的文字、把它当作炫耀自己技术的一个舞台?树木是有生命的,幻化成纸以后,我们要对它有敬畏心。书籍设计师只有清空杂念才能听到文字的声音,减少不必要的,只保留必需的,有时候一张无字白纸虽然是无声的,却令人难以忘怀。设计师对文字要谦让和尊重。
在古代,雕版字,木活字,只能按照规矩排,现在的字库丰富多样,方便快捷,却暗含危险,要么失控,要么无所适从。现在的字可以在电脑上随意变,排版的时候容易失控。古代雕版是很有规矩的,经过仔细的比对,发现这个字体、字距适合读者阅读。我们现在的选择多了,反而麻烦。字体越来越多,用脑越来越少,不去比对,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文字是有声音的,字号不同,声音不同,颜色不同。不要觉得文字是死的。鲁迅的《而已集》没有图,只有他自己设计的一个书名,字体非常有特点、有现代感,到现在都是设计的经典之作。
纸张是有情绪的,纸是由树皮、植物、草茎做成的,所以要以敬畏心去用纸,事半功倍。我们知道有些书不适合用这个纸,却因为这个纸贵、高档等等原因用了,但有的时候最质朴的纸张恰恰能带来最好的效果。
要选择好装帧材料。我们面对材料不是为了时髦而时髦,要做研究。纸印刷的时候有顺丝逆丝,印刷出来有四纹走向,合理装订的时候都有关系。对工艺和材料呢,《考工记》讲“天有时,地有气,材有魅,工有巧”,有一本书在南方很好,可能到了北方就有问题了。所以这个对我们书籍设计也是非常有启发的。
我做的一本书,叫《不哭》,里面讲的内容全部是弱势儿童,有的是残疾儿童。没有人愿意出这本书,我来干,用最差的纸来印这本书。我去各大废纸回收站去找,看能不能用来印刷。这是最大的克制和约束——没有人给你出钱印这个书。纸都坏掉了,封面是以前糊鞋盒的纸,我给翻过来用的。内容是用报废的纸。有一些是用库存的纸,低价卖给我的。很差的印刷厂印刷的。这个书是我做得最开心的,也帮助了很多人,销售得也比较好,这些钱全部捐助给孤儿院。
我的新书叫《设计诗》,其实我内心也挺想不克制的,于是我拿自己实验,搞砸了就砸我自己,我把郁积在内心当中的创意拿出来,让创意之泉,在克制和约束管道中奔流。廉价的纸,单纯的字,得以最大限度地展现生活中的会心一笑。这个书封面的材质是纸箱子,诗歌是用设计的手法做出来的。怎么做这样的诗呢?好多人说,你写诗,朗诵一首给我听,我说没办法朗诵,但诗可以看,可以展览。我早晨在照镜子,想了这样一些话,叫“好久未见,我对着镜子里的我端详,我左眼多了一道皱纹,我右眼也多了一道皱纹”。那么设计的时候,“我”是反的,代表我在照镜子。
书里有一首诗,我现在改造一下,“当你读完这句话的时候,你的生命少了一秒;当你读完这首诗的时候,你的生命少了十秒;当你读完这本书的时候,你的生命少了好多秒。”那么,当你听完这场讲座的时候,你的生命我也不知道少了多少秒。(全场笑)
但是还有这样一句话——不要惋惜、不要懊恼,过去的已过去,未来的还未来,现在最好。
问答腰封保护封面
提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现在市面上的书有一层薄膜纸包起来,不能翻阅,您怎么看?第二,您是在功成名就之后才来反思您做的设计,要减少它。但是,我们很多年轻人初出茅庐的时候,更多的是想要表达自己,当然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的问题是,如何在商业和各种东西的拉扯之下平衡自己的设计理想和自我追求?
朱赢椿:第一个是塑封的问题,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情,对于读者来讲,他非常希望买到的书是干净的,没有被人碰过。但是我们也知道,中国人的卫生习惯可能和西方不太一样,尤其是白色的书抓了一下以后,过一段时间就没法看了。在目前来讲,其实可以考虑用一种比较廉价的包装纸来包书。很多人反对腰封,有人写文章批判这个东西,其实腰封是对封面的保护,读者讨厌的是腰封上过分夸大的广告语。
年轻人的设计怎么走,每个人都要自己体会,我今天讲的很多事情你们现在可能体会不到。但如果我现在不反思那是我更大的悲哀。我们在设计的时候会遇到各种问题,你可以做一些有回旋余地的东西,但是心里要明白这是不好的,你心里明白就可以了,因为你不可能左右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如果真的大家刚刚工作,又太有个性,最后被老板开掉就麻烦了。目前大家要做好协调的工作,当你们到我这个年龄,要考虑前面路怎么走,往哪里走,你就可以感受到我今天反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