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大理石,约公元前200年,卢浮宫藏;(右)任哲,雷,不锈钢
《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是一件这方面的典型作品,高展的双翅对于雕塑而言,不仅具有文化上的象征意义,而且具体的参与其美学建构,使得该作的充满向前和向上的升腾感,倘若剪去双翅,雕塑必然失去其华丽,逊色许多。作为西方古典文化中的典范,这座原本位于大理石船头上的胜利女神从未在艺术和生活中消失,在最近的这个世纪中,她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譬如劳斯莱斯汽车的车标,或者电影《泰坦尼克》女主角的主打形象。
显然,任哲对古典雕塑中的这些作品有过研究,但他却并不打算将其造型大众化——就像他雕塑的形象不类好莱坞英雄形象的“张牙舞爪”——而是试图维护其美学上的古典品质。因此,在《雷》中,我们能够发现与《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相似的审美追求,尽管对象的性别、造型、双翅动线,都并不相同,甚至前者头部和双臂都残缺,但它们仍具有相似的意蕴,这或许是任哲在古典雕塑中的主要收获。
这些案例的分析并非旨在说明艺术家融汇中西,毕竟,这一类的描述和定义过于宽泛而不能落实,虽然实际上任哲从中都有所感悟,但当我们将《韦驮》和《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并置时,却难以对其进行比较。因此,正如梁启超在时代咋换之时所言,希望成就一种不中不西、不古不今之学,意义在于它产生于此时此刻,并对此时此刻有效。
任哲的雕塑所具有的力量感来源不同地区、时代经典作品的共性,这是雕塑的本质;而绘画或其他门类的艺术,则很难实现。他的作品中既有古典雕塑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也有巴洛克雕塑的神秘的旖丽和崇高的情感。然而,他的创作毕竟不是层层赋泥的传统中国塑像,也不是雕而不塑的希腊大理石,而是完完全全现代技术的不锈钢铸造。它们之所以能刺激人们,让观众为之动容,既因为它们所传承和展现的古典精神,同时也因为它们折射了现代社会中人们的追求和理想。因此,任哲所塑造的,是武士,但也是不锈钢镜面中映射出来的“我们”。我想,或许这就是“说不太清楚的微妙感觉”的原因所在。
作者:盛葳(艺术史博士、批评家、策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