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她愿意接受现实,让生命就在那两层刀尖上舞蹈:在肉体上,她让一个破碎的身体走出来依然婀娜多姿,明艳漂亮;在精神上,她把自己的痛苦变成艺术的养分和题材,在从来都是由男性的画笔去表达女性的艺术史中,她成了第一个由女性来表达女性自己的画家。在精神上,她的对策是: “也许人们以为我和里维拉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会发出 ‘我多么痛苦’的哭泣和呻吟,可是,我不觉得让痛苦流淌过去的堤岸会有痛苦。”她跟朋友们在一起时快乐而有趣,美丽而风流,从不在人前诉说痛苦,喜欢她的朋友们也许没有看到,她已经在内心悄悄让自己上升为盛放痛苦的“堤岸”了。让该来的就来吧,在该走时就走吧,她对死这样写道:离去是幸,永不再来。
在绘画技术上,弗里达不一定超过她那个善于画画的丈夫,可是她的生命强度绝对不是他和世界艺术史上许许多多有名的画家能企及的。她像墨西哥境内随处可见的仙人掌,再难,也能往下活,而且总是碧绿饱满地站立在地面上,没有一点点可怜之相,精精神神地覆盖了墨西哥那些缺水的土地。
弗里达的生命携带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她当然会成为墨西哥的文化符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