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作品,谢春彦题其女儿童年时画作
反思中国画:写意与写心的丢失,中国画是感情与生命的需要
陈鹤良(画家):前一段时间辞世的知名画家方增生先生生前与我交谈时对中国画有着诸多反思。方先生认为,现在很多中国画展包括全国美展上的中国画,都背离了中国绘画的本源,而用西方的素描堆积。中国画发展到文人画一脉最重要一点即在于中国画是写意的,这些在当下都失去了很多。第二个,必须有中国传统国学做支撑的,文史哲,儒释道。第三条,就是自觉,佛教讲的觉悟,把传统的内容经过自己的思考,创造一个符合当代的东西出来。从过去写生开始,西方是写生,中国是写心。这三条东西现在都接近没有了,很可怜。方先生后来说年龄太大了,做不下去了,他想让西方人也知道中国画是全世界认同和接受的。
大壶(画家):这次展览两岸三地三位年届八旬的老先生从青春和童心出发很有意思,永葆青春和童心何尝不是所有画友一生的诉求?三位前辈画家中对谢春彦先生的人与画比较熟悉,我和谢老的神交已有近二十年了,不光电话里聊当面聊,文章也有过几次对话甚至激烈交汇过。向来欣赏谢老激情满怀的个性以及他绘画里天真无痕的童心漫趣。在写文章和日常活动中,我关注中国画比当代艺术多,与国画界的朋友主要是电话里聊,聊得比较多的以前是张桂铭和了庐二位先生,现在是谢春彦和萧海春二位先生。可谓忘年之交。
中国画的现状是有很大问题的,这个问题百年前就有了,到现在尤为突出。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笔墨人才匮乏,讲笔墨讲传统变成落伍的代名词,书写性质量已经不再作为标准,可见中国画理论气场已然失去。全国美展里的所谓中国画百分之九十是以描摹为主毫无绘画性的工笔画,偶尔有几幅写意作品也是笔墨文脉尽失。中国画不至于崩溃,但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危险在于忘却了传统之后,没有审美判断标准,民族绘画的价值观迷失了。
对于传统我是这个态度:传统不应该是包袱,应该是中国画家的营养;传统是画家基本修养必经的途经,同时不该是拒绝创造的借口。
画国画的还是要对笔墨纸砚有敬畏之心,有了就不会乱搞,以为随便在宣纸上弄些什么就是创新就是当代水墨,这是在玷污中国画三个字。书法和国画的本质其实是那根线条的质量,经常画画的知道,图像制作并不难,制作出来的风格经不起时间检验,难的是书写的内在力量,这是一条高难度的标准。不能降低标准去搞创新 ,廉价的创新比比皆是虚假繁荣。
徐明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副总编):我们讲童心未泯,一个人如果保持童心,不是说他在晚年的时候我们能看到这个部分,实际上他的童心肯定是贯穿他人生的整个始终的。刚才大家已经讲到,特别毛时安讲到童心,跟中国画很多的现象结合起来,我觉得做这个首先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今天不完全是把童心这样一个思想在画界发扬光大,是对整个文化界,乃至整体的社会人群都要充满着这种童心,要去呼唤这个童心,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实际上从美术史的发展,因为中国古代的美术史大家已经看到,包括很多画家的绘画方法上,实际上都找到了以拙见巧,大巧大拙的那种意味。这种意味回过头来讲,既是艺术的智慧,又是人生的智慧。
我们今天一直讲,因为技巧,因为他的巧,实际上从中看到的是更多的交情,看到的是很多繁复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实际上离艺术很远。刚才讲到现在的工笔画,我们看为什么现在工笔大行其道,但这些工笔画真正能在当代艺术,在我们今天的艺术界中独树一帜,让你眼睛为之一亮,让你心灵为之感动的东西有多少?那些赤子之心的画家的作品,我觉得实际反映出人们对巧拙之间的这种美学关系,实际上中国人是有特殊体会的。为什么文人书画,从朱新建的作品现在不断地被重复提起,应该从这种现象中可以透析出人们为什么会去寻找那份童心。包括像丰子恺的漫画,从日本一路下来,再往上都可以看到,这跟人与世态的生活是非常紧密相关,也就是现在很多艺术家画的画,是不是接地气,是不是能真正深入到人们的灵魂中去,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思想图解的符号,是一种非常简单的理念的阐释,如果仅仅这样的话,艺术的趣味,艺术的灵魂将不复存在。
我用一句比较空洞的话总结,黑格尔在讲“艺术的灵魂是哲学”,哲学好像一听,大家觉得是无穷大的事情,觉得非常不可理解,但回到哲学本身,哲学就是世界观和方法论,哲学就是你所有的价值,你的价值观,你的审美价值观的某种体现,尤其对画家来讲,是要寻找到这种自由的精神,找到这种艺术的精神的。所以我觉得写意中国画真正本真的东西,真正内在的精髓就是要守真,就是要找到那种大拙见巧的智慧,真正要能透析出人生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