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施维特,贵妇人的构成,Kurt Schwitters, Construction for Noble Ladies, 1919
这些被施维特称为”被拒绝之物“(Refuse)的材料,从自然中来,被工业打造成符合生产需要的”零件“,遗失了自己的历史,又再次被赋予新的历史。对于施维特而言,这些物件不仅仅是物件,它们与颜料、笔刷、线条无异;而“被拒绝之物的艺术”也与雕塑、油画一样,理应被视为美术(Fine Art)的新类别。
这种”拾荒者式“的创作并不罕见,与施维特同时期的许多艺术家,譬如塔特林,伊万? 谱尼,马克思?恩斯特 ,布列东,都热衷于漫游城市的角落,寻觅被遗弃的物件进行创作。
波德莱尔或许是第一个意识到”转瞬即逝“与”抛弃“是现代性可悲核心的人,他将”拾荒“喻为现代生活真正的标志。波德莱尔在诗中写道:“‘在资本主义的城市里,我们拥有一位不得不捡拾日常垃圾的人。他分类和收集那些大城市所扔掉的,丢失的,鄙视的,以及在它脚底下被碾碎的东西。。。这些垃圾将成为可以满足工业女神唇齿的有用之物。”
数十年后,沃尔特?本雅明拾起波德莱尔埋下的隐喻(analog),继续写道:”拾荒者与诗人:两者都热衷于’被拒绝之物‘,都在其他居民酣睡之时,享受孤独的畅游…诗人的步伐畅快,寻觅着灵光乍现的韵律;拾荒者的步伐时走时停,搜集每一件他遇到的弃物。“ 那些对自己的时代十分着迷,又保持着悲观与清醒的人,或许都可以从拾荒者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拾荒者的步履“成为后来包括本雅明在内的许多艺术家的创作方式,持续关注着那些现代生活边缘却具有反思价值的 ”被拒绝之物“ 。
本雅明认为波德莱尔的比喻具有普世的“预言性”,或许的确如此:一百年后,当世界再次急速奔向一个充斥着巨大生存危机的未来时,井士剑的目光也再次落在“被拒绝之物”上。这位当下时代的“拾荒者”,希冀从现实世界的碎片中寻得什么?
通常情况下,我们约定俗成的认为,一定尺寸范围内的、布面的绘画是“正式作品”,偏离这条规范的创作则多多少少带着“游戏”与“试错”的情绪,充满轻巧和意外。就像书信与著作之间的差异,”非常规“作品将缠绕作者的思绪坦然地摆在收信者面前。
在维也纳国家美术馆中,我曾见到过一幅鲁本斯的”非常规“作品。宽阔的古典展厅里挂满了鲁本斯的巨幅油画,健硕的人体、马群飞舞,交错穿梭,喧嚣壮丽。而在展厅的角落里,挂着一幅不起眼的小画,画的是哀悼耶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