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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信息
金 汤
北京当代 艺术展2020 艺述单元
2020.8.8-9.6
主办:北京当代 艺术展、CHAO艺术中心
策展人:杨紫
艺术家:陈文波、陈哲 、傅丹、高伟刚、胡庆雁、黄含康、姜琤、珂勒惠支、李钢、李维伊、刘芳、刘诗园、陆扬、马秋莎、娜布其、蒲英玮、乔瓦尼?欧祖拉、森内敬子、孙存明、万杨、王博、王海洋、王茂、王墒、王思顺、王晓曲、吴达新、伍伟、颜磊、杨健、姚聪、臧坤坤、翟倞、詹蕤、张光宇
开放时间:
周一-周四 13:00-21:00
周五-周日 13:00-22:00
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工人体育场东路4号三里屯CHAO 27层 TOP HOUSE
致谢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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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汤:权势与资本、信仰与欲望的美学漩涡/杨紫
构思“金汤”,源流之一来自于逛艺博会的经历。八九年前,第一次置身艺博会是在上海。傍晚时分的贵宾预展日,红男绿女不知从哪儿一股脑儿涌出来,无穷无尽的展位和无穷无尽的作品,晃得让人心慌。我见到太多金色作品,就想一张张随手拍下,找个有心气儿的非营利小空间,一并展示。现在看来,这当然是个无趣的方案。可金色依然是个好的展示主题。它质感奇妙,丰盈得几乎要流淌,时间不能奈何。
金子闪亮,有张好看的脸。金子难以腐蚀,高温一千度,也不与氧气反应。金子稀少,19世纪前,总产量不足一万吨。后来,1848年,加利福尼亚的磨坊发现金矿,消息搞得人尽皆知,数十万淘金好汉蜂拥而至。新大陆,一切满是希望,一切欣欣向荣,马克思预言的经济危机的周期也能因挖矿缓解推迟。San Francisco被中国金矿工人唤名“旧金山”注释1,并沿用至今。这名字魅惑,能引人跨越大西洋。但事实上,“猪仔”华工被关在舱底海运来,死亡率达三成。卓别林1925年拍摄的《淘金记》算是描写此类求财代价的先声。电影中,卓别林咽下水煮皮鞋充饥。2020年初,画家翟倞将这经典画面中的皮鞋替换成了现代艺术史中的经典图像,完成油画《早餐》。它是“金汤”确定的第一件作品。
金子多了,不代表生产力提升了,不代表所有人能消费的物质多了。只是一些掘金者能够换取的、本来就存在这世上的商品多了,只是他们的购买力变强了。金子是货币,是一般等价物的外延,不能吃也不能喝,除了装饰,没有别的实在用处。它有点像有些人对艺术的认识——稀缺的硬通货,或者,可炫耀的权力。
而且,金子多了,人们就想要更多。
1840年,美洲淘金热的前些年,英国伯明翰的乔治?埃尔金顿发明了电镀金。自此之后,金色以极低的成本被大量生产,日益廉价。这并不妨碍1844年的一天,阿尔伯特亲王莅临埃尔金顿的工厂参观。众目睽睽下,工厂主亲手将一支红玫瑰浸入棕色液体里,启动机器。亲王等着,人们等着,时间好像被柔韧地拉长。玫瑰捞起。一道金光引发掌声。骚动之后,人们定住,又看玫瑰。没拂拭掉的蜘蛛网也被镀成金线。即便电镀金价值卑微,金色依旧引人入胜。金色能指向原始的欲望。它是一种古老的迷幻术。
2016年,等待着一场重大的外科手术,王海洋创作了《金色呼吸》。架起相机,调暗曝光,他吹动盒子里铺满的闪光金片,将自己的呼吸记录下来。于是,金色成了身体的颜色。现实中这身体即将支离破碎,金色却将它补足成完美的。金子,折射太阳的光芒注释2,人们趋向它,靠近它,希冀沾染上它升腾的气息。
人人爱金色,神亦如此。赫拉、雅典娜、阿芙罗狄忒争执的苹果,也是金色。她们夺取“最美女神”头衔时,在场的神祇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的恐惧或许不只源于眼前僵持的气氛。他们预感到了未来的灾祸。云上的怨恨降临凡间,引动特洛伊战争十年浩劫。璀璨的表相,欲望,美的权力,莫名的焦虑,死亡与灾难,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彼此联系,封作一圈闭环。金苹果的故事过于久远,负有盛名,在隐秘或公开的场合,从远古到今天,它不断被提起,被诉说,被口口相传,被重复演绎,直到不可思议成了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璀璨的表相,欲望,美的权力,莫名的焦虑,死亡与灾难,就本该联系在一起。
不管玫瑰还是苹果,金色的载体只是无辜地沉默,它从没表示出意愿,想迷惑众生,承担历史翻转的折腾。王思顺将两三厘米见方的金块漆成宁静的蓝色。这时,金块的光芒收起,只是物质世界的缩影,沉重晦暗,存在于康德划归的彼岸,不可认识,不可把握,不可穷尽。它抗拒着世间积习对它的认定。我们的肉身也在抗拒着相似相续的积习,我们常常意识不到。因为,不曾间断,对金色的意向引诱着我们。我们意识不到金的虚渺。
金色是皇帝和神像的常见色。无论后来,皇帝和神像是否还在,它都属于他们。美国是世界黄金储备最多的国家。二战后,美国凭借全球三分之二黄金储备,建立SWIFT美元结算体系,打通全球经济的经脉。20世纪70年代,美元与黄金脱钩,但屹立不倒,直到今天,七成左右的全球贸易依然以美元结算。无论美元或黄金,它们是货物的代替品,是流通的价值凭证,是物质的逻各斯。冥冥之中,皇帝、神或者美元,指认什么有多少价值,它就有多少价值——他们指认,信众信了,游戏方可进入下轮。时间推移,规则制定者的手腕和算计愈来愈纯熟,信徒愈来愈广,愈发深信。同理,美国的美术馆藏品部收购了哪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指认了哪位艺术家的作品,那件作品同系列的一件就能在拍卖会上一鸣惊人,那名艺术家就有筹码,能在全世界的美术馆那里争取到高额预算。
“金汤”不是在讲殖民与压迫。不是在讲正确与谬误。不是在炎炎夏日眼巴巴看着树上肥美的葡萄。不是的。现存金融和艺术的游戏规则评判标准,是由多少辈人心血累积,自有说得通的合理性,虽也随万物有缘尽缘灭的一天,不是一个展览一篇文章能瓦解挑衅。“金汤”是在问,“指认”的动作到底存不存在?“指认”的语言存不存在?如果“指认”不存在,世界会是怎么模样?规则之外,“指认”之外,引诱之外,被湮没的创作者生命,他们去哪了?如果“指认”不存在,他们的苦难与不甘,他们的自得与快乐,是否也会随之散去?——他们的一生能否被这“指认”所概括?
“展览”的终点,是陈哲的《向晚时计》注释3和傅丹的《领带》注释4。它们都曾标志着一个项目即将启动。黄昏令人心思悒郁,爱让人无法呼吸。好在天暗后华灯初上。好在告别后还有重生。好在一切都将过去。
为2020庚子年祈福。
注释
1、19世纪50年代,墨尔本发现金矿,被称作“新金山”。
2、崇拜太阳神的印加人认为,黄澄澄的金子像太阳的光辉,所以在建造神庙和宫殿时,大量使用黄金。
3、《向晚时计》中的“向晚”,取自古代诗句“向晚意不适”。
4、傅丹创作这件作品,作为他在纽约举办的展览“窒息式自体享乐”(Autoerotic Asphyxiation)的邀请函。领带背面印有“窒息式自体享乐”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