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狮鹫之家
狮鹫之家是一幢住宅,位于帕拉蒂尼山上。住宅内有一个大厅,厅内的墙壁上有一组运用了透视原理而具有立体感的壁画,属于庞贝第二风格。画中使用了许多不同种类的红色颜料:朱砂、赤铁矿、红铅。
约公元前80 年,罗马,狮鹫之家
备受偏爱的色彩:6—1 4 世纪
对于古希腊和古罗马人而言,红色是最受重视的色彩,在所有色彩之中列于首位。但是,我们是否可以说,红色是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最偏爱的色彩呢?恐怕不能这样说。并不是因为红色在古希腊和古罗马不受喜爱、不受欢迎、不受赞美,而是因为“偏爱”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将色彩从实物中抽象出来,将色彩概念化,而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是几乎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如今我们可以毫无困难地说:“我喜欢红色……我不喜欢蓝色。”无论在法语里还是在任何欧洲语言里都没有问题。这是因为色彩词语既是形容词,也是名词,它们在绝对意义上对应现实中的某一个色系范畴,如同一切表示抽象概念的名词一样。然而在古代则并非如此,色彩并不是一种天然存在的事物,不是一个独立的抽象概念,它必须用来描写、修饰、辨别某件物品、某种自然元素或者某个生物,并且与该物品、该元素、该生物密不可分。古罗马人可以毫无困难地说:“我喜欢红色的托加长袍,我讨厌蓝色的花。”但他很难声称“我喜欢红色,我不喜欢蓝色”而不说清楚他所指的是哪件物品。而对于古希腊人、古埃及人和以色列人而言,困难就更加严重了。
那么,变化出现在哪个时代?也就是说,从何时起,色彩从物质变成了概念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这个变化是缓慢进行的,而且在不同的领域其进程速度也不一样。但我们认为,中世纪早期在这一进程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尤其是在语言和词汇方面。例如,在教父们(译者注:这里的教父为早期基督教会历史上的宗教作家及宣教师的统称。拉丁语:Patres Ecclesiae ;法语:les Pères de l’Église。)的著作中,色彩词语不仅作为形容词,也作为名词使用。诚然,在古典拉丁语中也曾出现这一现象,但并不常见,而且涉及的更多是色彩词语的引申意义,而不是其本义。在某些教父的著作中,情况已有所不同:他们能够使用名词来直接表示色彩,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普通名词,例如rubor(拉丁语:红色)或者是viriditas(拉丁语:绿色),也有一些本来是形容词的中性形式,被当作名词使用:rubrum(红色)、viride(绿色)、nigrum(黑色)。这说明,色彩不再依附于物质,开始被视为一种独立存在的事物。
在12 世纪,礼拜仪式的色彩体系传播到整个欧洲,随后广为传播的则是最早的纹章语言。这时似乎已经有所定论:色彩从此脱离了一切物质的束缚,可以被视为抽象的、笼统的范畴;红色、绿色、蓝色、黄色这些概念可以独立于与其相关的载体、光泽、色调、颜料和染料,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绝对存在。在这些成为独立存在的色彩之中,最受偏爱的就是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