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的某一天,上海寒风凛冽,气温降到了冰点以下。南京路上的王开照相馆里,一根自来水管悄然冻裂,冰冷的水从裂隙处淌出,地下室一只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纸箱也有点被浸湿。这纸箱里装的,全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陈列于该照相馆橱窗内的精致老照片。
洇湿的老照片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晾晒,烘干。有一张照片上是位年轻女子,长得很美。清秀的瓜子脸,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削肩微垂,气质典雅高贵,一副大家闺秀的摸样。
照相馆工作人员惊艳于这张旧照片上的美女,以为是当时的大明星阮玲玉。“好事”的新民晚报记者也以阮玲玉的旧照被发现为题作了报道,配上了那张“阮玲玉”的照片。
老照片上的佳人是关紫兰
“阮玲玉”尘封玉照见报的第二天,一位气质雍容,与像上美女有几分相似的女士来到王开照相馆,并带来了母亲的旧照——她就是已故画家关紫兰之女梁雅雯。经过认真比对,终于认定旧照片上的美女不是阮玲玉,而正是她的母亲关紫兰。
关紫兰是我国杰出的第一代女油画家,其作品充满闺秀之气,用笔豪爽洗练,多“以型写意”,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广受国内外关注、好评的知名女画家。
那是风雨飘摇,国难当头的年月,当时的画家,无论身属国画或油画哪个派别,其作品大都带有忧国忧民的时代特征。然而在关紫兰当时的作品中却看不到一点苦难情愁,有的只有淡淡的喜悦,丝丝的爱怜……
绘画界的一颗美丽明星
关紫兰的父母是成功的工商界人士,经营的项目包括布匹印染,懂图案设计。每当他们讨论画布纹饰的时候,美丽聪明的女儿总会在一旁静静地倾听。父母看在眼里,很是欣慰,自是有意往这方面培养。
少女时期,关紫兰考取上了海神州女校图画专修科,之后又转入中华艺术大学。在神州女校,她幸运地遇到洪野与陈抱一这两位优秀的启蒙老师。大学毕业,她在陈抱一的介绍下东渡日本继续深造。不知是因为关紫兰自身的才华,还是老师陈抱一在日本的影响力,抑或是她沉鱼落雁般的惊人美丽,这位美女画家在一衣带水的日本受到了少有的关注和欢迎。她的画展常是观者如流,画作的销售量也很大,很多日本家庭都以墙上挂有一幅关紫兰的作品为荣。1930年,关紫兰年仅二十七岁,她的油画作品《水仙花》却被日本政府印制成了明信片在全日本发行。这位来自中国年轻的美丽女画家,几乎成了日本家喻户晓的人物。
关紫兰的作品已受到市场追捧
就是这样一位红极一时的美女画家关紫兰,在解放以后几乎被大家所遗忘,没想到一次意外的水管冻裂,竟让她重新得到了应有的关注。当年她的作品就在拍卖场上有了良好的表现,今年1月她的一幅油画作品《瓶花》更是被追到260万的高位。
关紫兰早期与晚期作品是有所区别的。早期作品经常以型写意,色彩大胆,明显受到了西方后印象派、野兽派的影响。晚期作品则更细腻和具像一些。她的作品里并没有忧国忧民的色彩,没有激越澎湃的笔触,有的只是淡淡的喜悦,微微的情感,几乎每一幅都充满了小资情调。有人说她脱离了当时的时代风格,其实并不是这样。关紫兰的作品只是从另一个角度,让我们看到了当时社会明媚的一面。
我们站在关紫兰的作品前(无论早期的或者晚期的),总会伫立很久,不愿离去,就像含一只青涩的橄榄,虽然味淡,却总有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