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书法“退一步想留几分心”
2011年10月31日《东方早报·艺术评论》发表了白言先生的《不必理他们,让他们随便玩》一文,应该是对我的《张海的书法价格,体现在“书艺”还是“职务”?》(2011年10月17日《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一文的“回音”,并希望“高鸿先生或许应该多谈谈张主席的字差在哪里……”,我想,这要求是应该满足的。
2009年4月15日,张海的故里河南郑州的《书法导报》头版显要位置刊发了《创造力的实现——张海书法展将在杭州、上海、南京举办》一文,并配有张海书写的一副内容为“退一步想留几分心”的对联。
对这副对联,张主席是颇为满意的,写了一段“创作自解”:
对联是传统的文学样式,在文字内容、平仄格律上有许多讲究,书写也规矩森严。此副对联的文字,若按常规,章法很难处理。于是不拘成法,经多次试写,最终成了现在的样子,结构不工而工,章法不贯而贯,自觉有点新意。正是“雁行鱼贯写来工,自有参差造化功。不对应中成对应,莫将算子效冬烘”。对联创作如此,世间诸多事理似乎也是如此。
有鉴于张主席的如此自信,《书法导报》不能不有所作为,两段“编者赏析”实在趋之若鹜得可以:
对联,即楹联,本为张贴、悬挂于两楹之物。所以,传统的对联创作,务求妥帖匀停,而与建筑融为一体。而独立的书法艺术已无此实用目的,行草对联犹可任情恣肆,取会风骚。
对联创作以少字为难,四言联不宜安排;联语又忌字画稀少,致行间空旷,支撑不住。此联为四言联,又有“一”、“步”、“分”、“心”等字,难上加难,迎难犯险,人定胜天,非功夫才情副在笔端,胜券在握,焉能措手?
有趣的是,就张主席的“创造力的实现”,《美术报》的记者蔡树农也是心领神会且诗兴大发:
张海站在了书坛的最高处,张海一直攀登着书法的最高处,所有关注张海书法展的视线都向往着书法的最高处,所有实践着书法理想的书法家没有放弃可以到达书法最高处的种种努力……20世纪、21世纪之交的中国书法表格上一定会端端正正写着张海的名字。他要让书法插上翅膀,不断扇起书法的热度……(蔡树农《张海:长江之歌的“咏叹”》)。
但《中国文化报》却对此给予了既辛辣又尖锐的点评:
继杭州展、上海展之后,‘创造力的实现——张海书法展’日前在南京开幕。就这么一件事,这么一个开幕式,四五百字的一则消息,蔡记者愣是写成了抒情散文,通篇充满了无端亢奋的滥情和叠床架屋的藻饰,太有才了。展览名为‘创造力的实现’已令人莫名其妙,《张海:长江之歌的‘咏叹’》更是令读者添堵——说它是吹捧报道的范文,我看合适。
在此,有必要对这副“雁行鱼贯写来工,自有参差造化功”的对联谈谈我们的“认知度”(有人认为“创造力的实现——张海书法展”“极大地提高了书法艺术的地位和公众认知度”)。众所周知,一件书法作品尤其是“经多次试写”的书法作品是不可以写错字的,也不可以不断补笔,因为这是书法艺术最基本的规范要求。此对联联语仅八个字,然而错字竟达五个:
一、“一步”二字的引带,与“乐”字行草写法接近。草书字,字与字之间多有引带,但其引带必以不混淆两个字为前提,也就是说,两个字的笔划引带时既要考虑两个字的引带所显现的书法意趣,同时也要顾及到两个字的独立性。如果随心所欲的引带,势必容易引起不可回避的“歧义”。
二、“想”字的结体,因“目”部的笔划含糊和交代不清,遂使“想”字的结体介乎在“惠”与“画”字之间,“惠不惠,画不画”。
三、“几分”二字,“几”字不规范,如“几”字的“戌”部下部近似“纟”的笔划应该在竖划的左边,而张海却将其写在竖划的右边。这一错位的出现,是因为张海不明白竖划右边那一向下的回勾是“戌”部的最后一撇;而张海的“分”字,形似“行”字,其与规范的“分”字写法完全异形。尽管那长笔划右边有那一笔墨色饱和的点,但审视其笔意,与“分(行)”的笔触实在没有任何呼应关系,疑是一点溅墨。
四、“心”字的结体形态与“小”字完全一致,与规范的“心”字写法殊异。
此外,此对联的纪年“戊子年初”的“初”字,形近“病”字。
张主席此副对联的章法布局,可谓谋篇无匠心,试图将四个字“创造”变异为三个字,却因牵连、引带失之规范,因而通篇意态形意乖张。
记得张主席说过这样一句话:“着力整体的正大伟岸,不拘泥一点一画的精雕细琢。”以此衡之张主席的此副对联,因其造作诡异,所谓“正大伟岸”信是自欺欺人之谈,而其“不拘泥一点一画的精雕细琢”恰恰与此副对联的用笔背道而驰,因为联语八个字,几乎每一个字都是通过三番五次的补笔“精雕细琢”而成。
如此不厌其烦的补笔书写方法,是不是就是张主席所谓的“逐步向纵深延伸以至最终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
有鉴于此,如此不解字法、章法、笔法的“创造力”还是莫张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