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行事也很雷

阎立本出身关陇贵族，父亲阎毗娶周武帝的女儿清都公主为妻，贵为外戚。《旧唐书·阎立德传》称“阎毗初以工艺知名，立德与弟立本，早传家业。”可见阎家又是一个以绘画与工程设计为传统的工艺世家。阎毗和两个儿子阎立德、阎立本都在中国建筑史上留下不朽的令名。

阎毗担任过隋朝的殿内少监，代表作是隋代大运河的河北段工程设计(从洛口到涿郡)；阎立德担任唐太宗李世民的将作大匠及工部尚书，代表作为翠微宫、玉华宫等长安宫殿群及“唐十八陵”中规模最大的太宗昭陵；阎立本则是唐代最著名的建筑——大明宫的总设计师，此外他还擅长绘画，创作了《秦府十八学士图》、《凌烟阁功臣图》、《文成公主降著图》等大型绘画作品，其传世的《步辇图》、《古帝王图》、《职贡图》、《萧翼赚兰亭图》等绘画作品更是为他在中国书画史上赢得一席地。按理说，这个著名的工艺世家应不断地把家族传统发扬光大，薪火相传，可遗憾的是阎立本的子孙皆不涉书画、工程。其实这与阎立本对绘画的态度有关。

唐太宗贞观年间，阎立本担任吏部主爵郎中，这是一个掌管全国官员封爵的五品官职，拥有实权，位置显要。这也颇让阎立本自矜不已，可随后发生的事却让阎立本大受刺激。

以“画师”职业为耻

据《旧唐书·阎立本传》载，一日春光明媚，唐太宗李世民偷得闲暇，率一帮侍从文士泛舟后花园，偶见一只长相奇特的水鸟，在湖面徘徊，便起了兴致，让侍从文人们作诗唱咏，后突然想到阎立本的绘画特长，忙让宦官传来助兴。

阎立本此时正在办公室伏案疾笔，忽听门外宦官呼道：“画师阎立本，皇上命你来画鸟”，便心中一沉，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汗流浃背地来到湖边，立马撅着屁股，伏在草地上画将起来，可当阎立本抬起头看到那群趾高气扬的官员嘲弄地看着自己时，心内便突然充满了无限的羞辱感。回到家中，他愤愤地把儿子们召集起来，训诫道：“我从小喜欢读书，著文论策不输同僚，现也官居要职，只因擅长绘画居然被人称为‘画师’，呼来唤去状若杂役奴仆，你们要引以为鉴，不要让这种‘末伎小道’给你们带来羞辱！”

然而阎立本虽劝诫儿子们不要从事绘画以招羞辱，可自己还是凭借绘画的高超技能获得皇帝的青眼，而一路升任右相。《旧唐书》本传仍讥其“既辅政，但以应务俗材，无宰相器。时姜恪以战功擢左相，故时人有‘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之嘲”。因为阎立本没有什么战功，只是凭借即所谓工程设计、丹青绘画类的“应务俗材”获得高位，自然是不能和以赫赫军功取得左相的姜恪相提并论，从而引起当时官场的讥讽。更有甚者，唐代刘肃在《大唐新语》、《惩戒》篇中也举了阎立本的例子，最后断言：“以末伎进身者，可为炯戒。”至此，刘肃直接把阎立本定格为一个靠“末伎小道”获得晋升资本的小人了。

文/安徽汪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