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雕塑)曾成钢
曾成钢的雕塑是我们时代有代表性的作品。他的成就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解读。首先,曾成钢受过完整的、系统的当代学院教育。他的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中国美术学院读的,使得他能够受到中、西两方面的教育,现实主义写实功底很强。浙江自宋朝以后就是一个文人画荟萃之地,而且形成了历史的高峰,直到近现代海派的形成都与浙江文人画有很深的渊源。曾成钢在中国美术学院前后学习工作了近20年,不仅系统地承接了扎实的写实主义的造型传统,而且在文人写意的氛围中接受了人格的熏陶。文人画的传统就是重视笔墨表现,更注重画外功夫,这种书卷气、文人气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了曾成钢学术和人格的另一种支撑和资源。曾成钢在那个年代几乎是以应届生的年龄上的大学,很年轻。他考美院之前,17岁就在工厂当过工人,本科毕业后又去了企业工作,这种在生产第一线、在基层工作的经历,在他的年龄段是不多见的,是极为宝贵的人生财富。曾成钢毕业后留校期间曾去国外留学进修,又先后担任中国美院雕塑系主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造型艺术分部主任、雕塑系主任,他是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雕塑学会会长,这些学术和社会职务使得他有了更宽的、更高的视野和人生理想。他的人生和艺术是与国家改革开放的发展紧密结合的,他绝不是一个只在书斋和工作室成长的艺术家,而是有着火热生活感受和深入的东西方学术涵养的。所以说,深入系统的学院教育、文人画写意传统的涵养、社会生活的艰苦磨练这三者构成了曾成钢艺术人生的基本框架,这是一般人不具备的。
曾成钢创作的轨迹是从写实风格开始的,这是他扎实基本功的体现。随着具体的题材和手段的运用,他不断地做新的探索。经过写实阶段后,他的创作开始走向多元化发展,在写实的同时,夸张、浪漫的风格开始显现,写实中的写意逐渐突出。同时,他很注意也善于吸收民间艺术造型的处理办法,把民间艺术和现代艺术语言相结合,取得了成功。曾成钢从写实—写意—现代—民间—再现代,越来越摆脱写实和形的束缚,能够自如地处理造型为创作服务,运用西方现代经典雕塑语言和民间雕塑语汇更为充分。在曾成钢的创作中,他的架上雕塑、传统题材吸收的民间艺术语言更多一些,而城市雕塑、纪念碑雕塑则更多地运用了现代雕塑语言。曾成钢的民间艺术语言是一种先入为主、与生俱来的中国风味,极为自然融洽。而他的城市雕塑、纪念碑雕塑则表现得更为国际化,他对西方雕塑经典语言、手法的运用十分纯熟,其技巧的熟练和全面是当下很多人所不具备的。他能根据不同主题自由地运用,灵活地掌握,恰当地使用,他的作品严谨不失大气,夸张地运用现代雕塑手法时,凸显内在的整体性。他的作品既能生发开去,又能恰如其分地收回来。这就是一种功夫、修养。他的作品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很有个性,表面平实、低调,内里很有内涵。
“水浒”系列是曾成钢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这组作品的每个人物处理得既有共性,又充分表现了每位好汉的个性身份。用了很多民间艺术的处理方法,在整体形象的塑造、人物衣饰以及形体结构上那种通透的造型既是受西方雕塑大师摩尔的影响,也很自然地把这种现代雕塑语言的表现手法融入了民族传统的透雕审美习惯,使得摩尔的“外来语”与梁山好汉这一传统题材完美地结合起来了。
近年来他创作的“莲说”系列作品十分引人瞩目。莲是自古以来人民和知识分子普遍喜爱的植物,从古代的《爱莲说》到历代文人雅士的吟咏,无论是盛夏的娇艳,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或者是莲子“连生贵子”、多子多福的良好祝愿,中国文化赋予了它太丰富的内涵。曾成钢正是把握住了莲的纯净、美好、多子多福的美好祝愿和象征,很有见地地以“莲说”为载体让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走进了现代生活,走出了国门。在创作表现上,这组作品也是有突破的,它表达的不是鲜活的莲的形象,而是经过提炼和概括的,富于结构和内涵的。在材料的运用上,作品采用了不锈钢抛光等多种现代材质的处理,强化了传统题材进入现代社会的力度。
在城市雕塑方面,曾成钢注意运用国际化的现代雕塑语言,简洁概括,有建筑感,如《福海之云》、《月光》等。曾成钢的城雕作品很注意与环境的融入,甚至是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缓冲,在不同的环境之中,他都会做不同的处理。他的城雕作品整体风格洗练,他善于把握各种不同的材质,把各种材质的性能发挥得恰到好处。他在造型和材质方面强化了与作品四周环境的呼应和协调,丰富了环境,却不显得多余,更没有时下一些雕塑与环境不搭调、像临时摆设的弊病。显然,曾成钢的作品是费了苦心的,体现了他对艺术的独特理解和审美感受,他不愧为一位有实力的雕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