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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米是谁?谁是雷米?
金元浦:作为艺术家,你在艺术上追求什么样的风格、特色、形式,还有思想 、哲学、美学?
雷米:对我个人来讲,艺术创作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战争,我自己无时无刻不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在我创作的过程中,也会有一些非常激情澎湃的时期,有时候也会进入一段非常低迷的、消沉的时期,这个过程其实是我参与其中的一个过程,就像是在挖矿,有时候你找到了一条线索,你就会跟着它往下挖,当你挖着挖着相信它后面就是光明,但是它又断了。我就是在这种探索的状况下不断地向前推进。
金元浦:我明白,你是一个恪守传统,在架上与自然和世界对话的思想者。对于你来说,你一直在追求架上绘画这种表达形式,那你所追求的这种风格或流派在其主旨方面更倾向于什么?
雷米:这里有艺术的边界和限制的问题,不管画的大小,例如一张纸你在上面画素描也好,原则也是一样的,是边框。这是一个宇宙的规则,是无法逾越的。那么在边框里面才有几何、颜色、线条等。在我的创作生涯中,或者说在同一天里面,有时候觉得我比较像印象派,有时候我觉得靠近塞尚和立体主义,或者是洛兰,或者是伦勃朗,或者是巴尔蒂斯,或者是科罗,或者是夏尔丹,或者是戈雅,或者是委拉斯凯兹,或者是像透纳,我还可以说很多,或者是高更,或者是……。就是说我们有什么呢,我们一方面有大自然,一方面有大师,然后就是构图,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
每一件作品它都像是一个竞技场,就像拳击一样,是一个新的探险。我们不是在生产制造这些成批的产品,而是每一幅画都是我们追求的“这一个”,我们是全身心投入到这些颜色,这些构图,这些空间里面去的一场冒险。因此,我常常从画里走出来的时候是遍体鳞伤,是完全被打败的状态,一败涂地的状态,我们不是到画室里面去生产一个产品。画室实际上是一个斗兽场,一个生死决斗的场所。
金元浦:我看到你从不固守一种风格,你的作品那么丰富多样,具有生命的反思。你内在的艺术思考和执着甚至偏执的艺术家性格,使你孑然独立。你关注古典(中国艺术并不把莫奈视为古典),回归自然(也不是中国天人合一的自然),我能理解这是你的一种探索,不断地以创新来探索人与宇宙之间的内心感受,对于艺术形式的突破和追求,取向未来。但是我还是要问,刚才你说了那么多的艺术家,那么多的大师,哪个大师是雷米?
雷米:雷米是谁?也许要等到我死了以后才会有人明白我是谁。因为我自己是没有办法去定义我的风格,只能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的还没有发生,而我还在战场上。如果说有什么风格的话,那只能在盖棺之后方可知晓。也就是说,我是谁正是艺术创作的核心问题,我们试图成为自己。可以说,我的绘画创作正在朝着一种没有预谋的方向发展。
金元浦:据我了解,不少艺术批评家已经对你的艺术追求和艺术取向做了多种概括,有的认为,你师承立体派创始人布拉克。立体主义画家的探索起源于塞尚的理论和创作实践,毕加索曾说过:“当我们搞立体主义时,并没有搞立体主义的打算,而是要表达我们身上的东西。”在我看来,你的作品本身即富有理念,追求一种几何形体的美,追求形式的排列组合所产生的美感,善于充分运用各种形式体现同一个主题,但又没有重复的发生,显示出来的轻松和技巧,是与生俱来的轻而易举,是一种资深的漫语。
但更多的一些人认为你是空间主义的开创者。《艺术宇宙》主编蒂博·若赛(Thibaud Josset)撰文,将你的实验作品归于“空间主义”(Spacisme)的概念之下,这个概念是当代艺术最前沿而且也是最具争议的一个概念游戏。通过以变形的方式使用战后的空间主义概念(Spazialismo-Spacialisme),你重新提出了任何一个绘画流派都必须自问的首要问题:作品从何处开始又在何处结束?战后的空间主义曾经裁定,从此以后,绘画的空间应该包括除画布以外更大的空间,而雷米你的空间主义则接受绘画空间的有限性,从而更好地关注作品所包含的本质。但是我也看到,你不是过去的“空间主义者”,你是你自己。所以无论我怎么钻牛角尖式地提问,你似乎总是在游弋。现在我明白了。
雷米:所以我自己是谁,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这是一个需要我永远去探索的问题,只能说我死了以后别人才能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尘埃落定了。
金元浦:最后,我很感动这样一位纯粹的艺术家剖露了自己的内心,也让我们对艺术有了一个更深刻的理解,对雷米的艺术追求有了更深的悟解。我感动于雷米先生作为一个纯粹艺术家对于艺术的不懈追求。
雷米:我也非常荣幸能认识您,您以微笑的眼光看待世界,看待这些事物,我也感到非常荣幸。
金元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