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在处理点线时最难的不是表现物象是否准确问题，而是这些点线究竟如何搭配、用多少恰到好处。简单明了的简，并不就是只要把物象表现准确了就算达到目的了。绘画是艺术，不只是表现出来就得了。所以千人一面的现象并不是绘画所追求的境界，它要求不仅像，而且要把对象的内在精神表现出来。有人或说，照如此说，活的对象，如人、动物、虫鸟有精神面貌可以理解，难道花草树木、桌椅板凳、房屋、苹果，砂锅 等等也有精神面貌不成？

是的，一样存在的。可以这样说，世间一切物体经过画家处理过的物体，即使看不见的风，同样会有精神面貌的存在，因为这些都是画家可以赋予他们的。倘若画家艺术表现能力拙劣，被僵化的纸上物体也会存在的。比如一些标本图像，因为标本没有反应精神面貌的任务。

画家在在一幅写意作品中表现物体时，比如应该是一条直线的，很可能被断做几根交错相连的线段；可以流畅婉转清晰的曲线，有可能使用棱角模糊的几根点线完成。这都要看画家处理物体构成的习惯和当时的情绪，并不一定是根据实物真实的存在去完成的。

我们知道，世间物体并不是孤立存在于一个空间的，它周围会有诸多物体同时存在。比如一个苹果，你哪怕用线拴住它的把儿吊在空中，它与线和光线、背景也会产生联系，在人的眼中它本身也必然会表达出一定的情绪。当然这是需要画家去赋予的。所以，不同画家，就有不同的情感和心理状态，就会把自己的情感构思表现在绘画中，就会有着不同的表达形式。

既然如此，那么画家在运用手中画笔表现时，就会根据自己当时产生的情绪，来进行构思，运用自己习惯运用的点线去完成。由于想法不同，想要表现出的情感不同，有的想画出明快的，有的想画出悔暗的，那么运用的点线也会有所差异了。

我们以上说的是画家运用点线来表现物态，并说要通过这些被组织的点线表现出物体的情感。那么，也就是说这些被运用的点线是带有情感的。通常，这些点线并不是几根，而是分成相互配合多少不均的诸多组的。用多少点线，如何表现需要画家认真构思，于是就存在着整齐划一和凌乱无序的处理难度了。我们知道，艺术要求多样统一。就是说这些点线既不能都千篇一律一个模样，又不能凌乱无序毫无章法的拼凑在一起。作为一幅画来处理这些点线，就要求这些点线既表现出来统一的意志，有不能呆板僵硬；用时必须避免打破呆板僵硬又出现凌乱散漫各行其事的局面。为此画家通过多少代的实践总结出了“齐而不齐，乱而不乱”的点钱处理艺术规律。

何谓齐而不齐？就是说这些点线虽然都是本着一个统一表现的目的画出的，但是由于每个点线都有所变化，并不是千篇一律一个模样，故此粗看起来似乎雷同整齐划一的地方，细看起来又各不相同 ，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意趣 ，并不是统一的一个模样。它完全符合美学意义上的多样统一。

何谓乱而不乱？一幅作品在外观上的审美首先就要干净 ，不能出现脏乱现象。那么一幅画中出现点线凌乱现象算不算脏乱呢？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这里的”乱脏”存在着一个度的问题。如果过分了就犯了过犹不及的忌讳。一幅画往往需要有模糊朦胧似乎是脏的地方，并不需要处处清晰明快，特别是一些点线，假如都清清楚楚则会显得一览无余，在审美上缺少了耐人寻味的琢磨味道。我们这样说并不是非要把点线搞成乱的唯一，而是说点线表现时存在着这种表现现象。

让点线出现所谓的乱，但又恰到好处，不是凌乱散漫不堪，这是需要多年艺术实践的。

————北京艺术研究所刘玉来——2023，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