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洁树

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于12月6日至9日在迈阿密举行。本届艺博会有260家世界顶级画廊参展，其中加入了大量中南美因素，墨西哥、智利、秘鲁、巴西、阿根廷艺术家的作品随处可见。艺博会承诺无论是新藏家抑或博物馆级别的收购者都能在巴塞尔满载而归。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的影响力辐射开去，另外有17个小型博览会在同期举行，美术馆和画廊也以最饱满的姿态开门迎客。

光鲜亮丽的舞台妆点完毕的同时，人们常常会念及迈阿密的另一幅光景：一个同样浓烈、稍嫌阴暗——在巴塞尔艺博会登陆迈阿密海滩之前，曾经作为警匪片枪战经典背景的迈阿密。

荷尔蒙的变迁

1980年代，一部名叫《迈阿密天龙》(MiamiVice)的电视剧曾经轰动一时，这部美国警匪片让世人见识了佛罗里达的棕榈树、火烈鸟、比基尼、劳斯莱斯、鹦鹉、时髦公寓，以及在帆船上搔首弄姿的美女，她随意地躺在甲板上，让长发随波漂荡，引起观者心潮澎湃。

无论粉丝当年如何追捧这部热剧，他们也不会把迈阿密和艺术联系在一起。《金融时报》撰稿人彼得·阿斯本(PeterAspden)根据两位主人公克罗克特和托伯士各种各样滑稽的戏服判断，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审美可言。而今，艺术却已经成为迈阿密的重要标签。2002年，巴塞尔艺博会登陆迈阿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刺激了当地市民，以及更广泛的艺术世界。

《迈阿密天龙》中芬芳斗艳的色彩、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并非不好，但其故事发生的背景是一个阴暗的社会。这个城市曾经暴力横行、盗窃丛生。警方铲除暴力组织的手段凶狠，但收效甚微。这部电视连续剧开创了又一种类型片的潮流：黑色电影风味电视剧。

“这部电视剧非常有趣，”迈阿密海滩市长马蒂·鲍尔(MattiBower)而今回忆道，“但这并不是好的城市宣传片，充斥了枪战和血浆。”

然而，这也完全偏离事实。1980年代《时代》杂志曾经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失乐园》对比了夏威夷海滩的装饰艺术风格以及市中心地区的猖獗犯罪。被社会问题困扰良久，人们常常习惯以过去时态来阐述迈阿密这座城市的魅力。

然后，艺术博览会来了。2006年，另一种不同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财富》杂志宣称“华尔街的财富、前卫艺术和派对爱好者(已经)将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变作‘文化驱动的达沃斯’”。

南部海岸的重建、蜜月期的兴奋只是迈阿密复苏的第一步。“这是一个变革性事件，”迈阿密达克拉(Dacra)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艺术收藏家克雷格·罗宾斯(CraigRobins)回忆道，“这改变了人们的心态。巴塞尔艺博会的到来将迈阿密转化为一个文化之都。”

“人们一向认为这是一个找乐子的地方。”他补充道。但是，这项一直在沉静的瑞士城市举办的艺博会，在其扩大全球业务的时机将下一个目的地定在了迈阿密，这一选择改变了城市的面貌，也改变了人们对艺术的认识。

“艺博会对于城市发生了重要影响力，但迈阿密也对巴塞尔艺博会影响不小。”罗宾斯说，“(登陆迈阿密)之前的巴塞尔艺博会，被艺术界视为安静、保守、充满经验的艺博会。”

“迈阿密改变了一切。这是一个开放的城市，充满了娱乐精神，热情好客。人们发现身处伟大的艺术和设计之中，也可以同时拥有乐趣。”

《纽约时报》记者亚历山德拉·皮尔斯(AlexandraPeers)罗列了10个艺博会期间的最佳去处——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派对。艺术，已经很自然地融入到迈阿密热烈的派对气氛之中。

这场生意正开始盈利

费城老鹰橄榄球队的前任老板诺曼·布拉曼(NormanBraman)和其妻子艾尔玛(Irma)是美国最重要的收藏家之一，他们将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比喻为美国艺术界的“超级碗”。“1990年代这个城市的可怕名声已经全然改变了。一旦艺博会抵达这里，人们才真正认识迈阿密。”他以怀恩伍德区为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是种族骚乱的发生地，而今，这里都是画廊和餐馆。”

“更重要的是，这些改变没有用到政府一个美元，”他说，“这是一项商业计划。开始的时候，有利润，也有亏损，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瑞士人非常非常耐心，直到它完全成熟起来，并且真正开始盈利。”

布拉曼表示他没想到艺博会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力。“真正吸引收藏家和策展人的东西，是作品的质量。这是一切顺利进行的魔力所在。我们永远不该忘记，这是一个商业博览会。在博览会举办前，迈阿密的商业画廊不到10家。而今大概有130家。”

尽管迈阿密本地画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本次艺博会的260家参展画廊中只有2家来自本地。“作为艺术之城，收藏家的关注对迈阿密贡献良多，”美国艺术商协会主席琳达·布隆伯格(LindaBlumberg)表示，“但画廊依然有很大发展空间。”

而今，一些重要艺术家已经在迈阿密安家，将他们的收藏放置在迈阿密，这些藏家包括鲁贝尔(Rubell)、玛格丽思(Margulies)、德拉克鲁兹(delaCruz)，还有布拉曼。

尽管布拉曼表示他和妻子并非“前卫艺术”的主要收藏者(他们拥有亚历山大·考尔德、贾斯帕·琼斯和马克·罗斯科的作品)，夫妇俩也承认，是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的引介，让他们对当代艺术有了更深入的接触，他也喜欢来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我们互相展示收藏，非常骄傲。”他说，“我们只想向世人展示最好的东西。”

关于本地画廊，巴塞尔艺博会主席马克·斯皮格勒(MarcSpiegler)表示，“我们希望看到更多本地画廊，但是，根据过去的经验，我想过早接受一家画廊并不是一件好事。”

文明的外衣，享乐的灵魂

迈阿密拥有的文化活力是利用艺术使城市复兴的典型案例。迈阿密唯一苏富比国际物业(OneSotheby'sInternationalRealty)的首席执行官马伊·德·拉·维嘉(MayidelaVega)表示艺博会对经济的刺激甚为明显，价值可达数亿美元。尽管2008年房地产价格崩盘同样影响了迈阿密，但她透露说，2012年，迈阿密房产价格增长了19%。

“迈阿密已经成为全球最重要的城市，”德·拉·维嘉表示，“我认为，相比纽约、洛杉矶、伦敦或香港，它的价值依然被低估。”

迈阿密以“阳光、夜晚、辣妹”闻名，而艺博会为其增添了文化的品质。“艺术世界爱上了这个城市，”她说，“房地产价格过去受投机性交易影响很大，而今银行更为保守，大部分交易都是现金。”

德·拉·维嘉由此认为当前的繁荣可以持续一阵，“这不仅是度假目的地，现在也是文化目的地。”

迈阿密甚至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建筑特色，使其当地的天际线显示出壮观景象。“我们的车库非常好，世界闻名。”鲍尔说。这个城市邀请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筑师来设计停车大楼，扎哈·哈迪德、弗兰克·盖里、赫尔佐格和德梅隆都在其列。“每一栋建筑都可以是一件艺术品。”

或者，《迈阿密天龙》中克罗克特的法拉利跑车，以及在迈阿密警匪片中的街头咆哮的高级跑车将拥有同样高级的超级车库中。是艺术，带来了更为丰厚的物质的回馈，以及更“文明化”的价值体系。

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馆长阿诺德·莱曼(ArnoldLehman)的意见稍许有些不同。“可以说什么都没改变，也可以说什么都变了。”1979年之前定居于迈阿密的莱曼对于当地的享乐主义感受深刻，“迈阿密就是阳光、海水、蓝天，当夜幕降临，或者，当天空有云，艺术才会成为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