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申先生见启功先生站起来,也赶忙站起身。这时来人已经走到了床边。申先生和我见到有人来看望启先生,屋子里又容不得许多人,况且我们已经表达了我们的心意,于是便向启先生告辞。启先生也没太挽留。申先生接着又向来的那些人中的黄白镜子脸的人恭敬的打了招呼,之后我们便走出病房。
出得门来,我问申先生:“您打招呼的那个人真是风度翩翩,一看就是个风流名士大才子。”申先生把大拇指一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当年我们辅仁大学的‘南书房四行走’的‘四翰林’之一的周祖谟!”我问:“周祖谟是什么人?”申先生说:“我在辅仁大学读书时辅仁大学里有四位知名年轻教授,有启功、余逊、柴德赓、周祖谟,那都是校长陈垣先生器重的,聪明好学有学问。于是不知谁便说他们四个是陈垣先生身旁的四翰林,南书房行四走。”
“这么说启先生也是四翰林、南书房四行走之一了。”我不由对启先生更加肃然起敬了。因为我知道口碑是最真实的,它从侧面反映了启先生的学问品行。
我问:周祖谟先生搞什么?”申先生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你知道孙行者——胡适之这个对儿吗?”“知道啊。怎么了?”申先生听我说完接着说:“当年周祖谟先生到北大考试时,其中考的对联上联是孙行者,那个著名的对句胡适之就是周祖谟先生对的。”
噢,感情就是刚才和您说话的那个人!”我惊讶的脱口道。
申先生接着说:“后来据说胡适想见见周先生,但周先生一直没去见他。”
那是为什么?”我不解的问,因为在我看来,得到胡适那样有名的大家器重怎么可以推辞呢。
周先生大概怕给人一个巴结名流的印象吧。岂知他自己后来就成了名流。”接着申先生如数家珍般向我说起周先生的能为来。
周先生主要治文字、音韵、训诂学,他著的书有《学问集》、《汉魏晋南北朝韵部演变研究》、《广韵校本》、《广韵校本方言》……这些书不要说写,那些古籍资料有多少人看得懂?人家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你都休想看懂。要不是文革,他还不知得写出多少好东西呢。这么说吧。这些先生拿出什么来都是宝。”
我钦佩的叹了口气说:“启先生平时接触的都是周谟先生这样的才子,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能为能不高吗?”在学术界这么高身份的周先生来医院看启先生,足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启先生的学问也必然是了不起的啊。我暗暗盘算着,自己今后该怎样向启先生请教,因为我知道不能失去向一位大学者学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