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毕武英  文本刊记者李晶

没有什么比拍场更能直观地反映艺术品的市场行情了。拍场的“新欢”就意味着投资者也许会赚得盆盈钵满，而被拍场抛弃的“旧爱”也往往意味着投资失利，甚至血本无归。虽然我们并不赞赏收藏者一味追随拍场的口味变化，但是我们支持在对市场行情进行深入剖析后做出更合理的资产配置。

被冷落的“旧爱”

如果借用2010年和2011年的数据作为衡量艺术品市场表现的标尺，那么2013年的市场可谓整体下滑。影响拍卖市场不同门类之间行情冷暖变化的主要因素有哪些？我们是否可以根据这些因素来预测市场的行情走势，赢得先机呢？

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2010年茅台酒炙手可热的情景？当时，北京永乐、北京歌德、北京保利、西泠印社等拍卖公司纷纷推出中国名酒专场，陈年茅台拍卖价格屡创新高。至2011年，几乎所有主流拍卖公司都设有名酒拍卖专场或拍品，“一瓶酒抵一套房”的说法不胫而走。专场名拍卖会上拍数/成交数(件)成交额(万)拍卖公司时间历久弥香---中国陈年名酒珍品选粹2011年春季拍卖会107/1033,837.09北京保利2011-06-04中国陈年名酒专场2011春季拍卖会116/1152,489.92西泠拍卖2011-07-17历久弥香——中国陈年名酒第16期精品拍卖会81/66289.11北京保利2011-10-25中外名酒佳酿专场2011秋季拍卖会暨五周年庆典拍卖162/161623.99长风拍卖2011-11-24酩酊琼浆—中国名酒拍卖专场2011秋季拍卖会94/5679.16中拍国际2011-12-06陈香玉露—中国名酒专场2011秋季拍卖会86/81191.80中招国拍2011-12-16旨酒思柔 中外名酒专场2011秋拍暨五周年庆典拍卖93/64355.58长风拍卖2011-12-19中国陈年名酒专场2011秋季拍卖会154/1541,583.90西泠拍卖2011-12-30专场名拍卖会上拍数/成交数(件)成交额(万)拍卖公司时间 

国香馆珍藏中国老名酒2013春季拍卖会200/2001,915.21北京翰海2013-06-02中外名酒陈酿专场北京长风2013春季拍卖会73/67446.43长风拍卖2013-06-17中国陈年名酒专场2013年春季拍卖会229/2272,364.29西泠拍卖2013-07-12国香馆珍藏中国老名酒及养生酒翰海四季(第82期)拍卖会89/85685.75北京翰海2013-09-14 

对比上述两张图表，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年间不仅名酒专场的开设数量锐减，成交额也大幅缩水。

陈年茅台拍卖价格缘何如此跌宕起伏？上海第一财经频道财经评论员、制片人项立平认为：“市场的理性回归是大部分拍品价格有所回落的首要原因，除此之外，游资炒作、政策限制、新财富阶层的喜好变化，都导致了拍卖市场的冷暖变化。”

其中，茅台酒也许是一个典型代表。首先，受大的经济环境影响，全球经济紧缩，本届政府更是推行稳健的金融政策试图逐步挤出资产泡沫。这种情况下，人们的闲置资金大量减少，需要“有钱有闲”才能支撑的艺术品市场行情必然下滑。其次，政策层面，温家宝在第五次廉政工作会议上提出的“禁止用公款购买香烟、高档酒和礼品”引发了高端白酒行业的一场“地震”，次日高端白酒股价纷纷下跌，茅台酒的收藏市场也遭受严重打击。再次，当年陈年茅台属于收藏拍卖市场的“新面孔”，缺乏深厚的收藏根基，通常是“买的人不喝，喝的人不买”，所以它被推上拍卖席更多的是游资的功劳，它的大起大落也正是资产价格泡沫破灭的缩影。拍品名称估价成交价拍卖公司拍卖日期80年代安化天尖黑茶二件(4公斤HKD 1,000-1,200HKD 1,725香港普艺2013-05-25湖南野生安化黑茶 (十件)HKD 1,000-1,200HKD 1,150香港普艺2013-01-19湖南省安化黑茶方砖 (八件)HKD 500-700HKD 1,265香港普艺2011-10-08千两湖南安化黑茶HKD 1，272，000RMB 1，424，640东方艺都2011-07-06值得警惕的正是这种游资过度炒作的拍品。除陈年茅台外，红木、赌石、邮币卡、甚至农产品也逃不过游资的炒作，还记得那些年的“蒜你狠”“豆你玩”“姜你军”吗？“热钱”和投机资本在一次次价值发现和一次次功成身退后，社会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图中，黑茶在2011年到2013年的价格变化清晰可见。如果单纯看数字，东方艺都在两年前拍出的价格竟然比今春香港普艺高出800余倍，差距之大令人咂舌。但是毕竟拍品有差异，拍卖公司也不同，如此对比或许偏颇。那么，只考察香港普艺拍卖公司的湖南省安化黑茶方砖，2011年的八件成交价1265港元，2012年的十件成交价仅1150港元，行情的滑落可见一斑。

前段时间，又有游资试图炒作黑茶。仔细分析，其原因和手段也算简单。比如先前江浙一带的“炒房团”因受房地产新政的打压，“抽逃”资金进入艺术品市场，形成“炒画团”。还有拍场新出现的由煤老板形成的“山西帮”，他们将一些拍品的文化价值或药用属性进行概念包装，大肆炒作，肆意吹捧，抬高价格，制造虚假繁荣进行短线炒作，这样的拍品必然会很快沦为拍场的“弃儿”。

事实上，这种游资炒作的游戏人人都懂。一百多年前，荷兰那场著名的“郁金香泡沫”中，一枝郁金香能卖78000美元。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暴风雨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是每个人都希望在自己发了大财并把钱藏好以后，暴风雨只会落到邻人的头上。”因此，只要泡沫没有破灭，就会不断有游资进入拍场。

对此，业内人士建议：与其侥幸博弈，不如更关注那些不应受到冷落，但迫于各种原因有价无市或行情下跌的拍品，比如象牙、犀角等等。

然而，2011年年底，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发文紧急通知：国家明令禁止犀角、虎骨和象牙的贸易行为，因此也不得作为拍卖标的进入拍场。于是，西泠印社在秋拍前公开发表了《关于取消“西泠印社首届明清犀角专场”及象牙制品、虎骨酒的通告》，中国嘉德、北京匡时等拍卖行也紧急撤下相关拍品。

当年北京匡时瓷器杂项部经理孔超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近年象牙板块的行情涨幅不算大，而犀角因为价格涨幅惊人，受政策影响会更大。”。他认为，公开的流通渠道被堵，犀角的整体价格可能因此下跌。

来看一组数字：

2010 年春，中国艺术品前100 名榜单中，共有4 件犀角雕，均在香港佳士得“松竹堂珍藏重要犀角雕刻(Ⅱ)”专场中诞生，并且此专场其它犀角雕也全部拍出，成交率为100%。30 件作品总成交额为2.37 亿港元(2.08 亿元人民币)。

清康熙的“犀角莱菔尊”和明末“犀角雕“兰亭序”杯”成交价均为3,499.71 万元，创下犀角雕拍卖市场的最高价；明末清初的“犀角雕百子图杯”和清康熙“犀角雕“穆王八骏图”杯”也分别以2,319.68 万元和2,221.34 万元成交。

专场名称拍卖会名称上拍数/成交数(件)成交额(万)拍卖公司拍卖日期

兕爵觥秋——犀角雕刻专场《新海上雅集》5周年大型艺30/296,487.73上海大众2011-08-25

明清犀角雕刻专场2011春季艺术品拍卖会17/175,456.75北京匡时2011-06-08

“南方之美，灵聚兕觥”—海外藏犀角雕刻珍品2011年春季拍卖会18/1811,159.60北京保利2011-06-05

华郦馆珍藏犀角专场2010秋季拍卖会30/307,891.52北京翰海2010-12-12

酌兕觥—亚洲私家重要犀角器收藏5周年秋季拍卖会21/216,046.88北京保利2010-12-05

妙化自然---明清犀角雕刻工艺品专场2010五周年秋季艺术品拍卖33/336,051.36北京匡时2010-12-04

灵犀聚珍-明清犀角雕刻专场2007秋季拍卖会27/8305.76中国嘉德2007-11-05

海角天涯 犀犀相印—犀角象牙专场2011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84/812,866.38江苏万达2011-12-17中国古代犀牛角、象牙雕、精品2006春季拍卖会43/38672.54上海博海2006-05-14 

上述图表中可以看出犀角雕当年在拍场上的表现，时过境迁，今年犀角雕的专场设置已很少见，而流拍的情况却屡见不鲜。3151清康熙 / 雍正犀角雕“芙蓉秋虫HKD 2,000,000-3,000,000HKD 3,880,000香港蘇富比2013-10-083239十七世纪犀角雕“张鶱乘槎”器HKD 3,000,000-4,000,000HKD 9,040,000香港蘇富比2013-10-083253清十八世纪犀角雕“梅竹牡丹”图HKD 40,000-60,000HKD 812,500香港蘇富比2013-10-081486清早期犀角雕福寿纹把杯HKD 1,000,000-1,500,000--保利香港2013-10-07  

1485明犀角雕玉兰杯HKD 400,000-600,000--保利香港2013-10-07

0707明晩期竹雕犀角式杯HKD 30,000-50,000--宝港国际2013-10-04

0018清犀角雕螭龙纹杯HKD 300,000-400,000--澳门恒瑞2013-10-03

0021清犀角瓜棱印盒HKD 38,000-50,000--澳门恒瑞2013-10-03

0017清中期犀角如意杯HKD 63,000-100,000--澳门恒瑞2013-10-03

0020清犀角雕山水人物鼻烟壸HKD 60,000-80,000--澳门恒瑞2013-10-03

0019清早期犀角大吉大利牌HKD 100,000-150,000--澳门恒瑞2013-10-03

1043当代犀角雕观音坐像NTD 400,000-700,000--帝图科技2013-09-28

6613沉香木仿犀角杯 (两只)无底价RMB 43,700中国嘉德2013-09-17

1127寿山石仿犀角杯RMB 3,500-4,000RMB 4,025北京匡时2013-09-12

如果仔细对比近几年的数字，会发现在为数不多的犀角雕拍卖中，犀角雕的价值还是稳步上升，只是市场响应价格的热情大大降低。这也许说明，如果政策放宽，市场可以自由响应犀角的价格时，一直压抑的犀角价值必然会得到释放，造成新一轮的价格爆发。

“新欢”还待市场考验

大约从2012年秋天开始，“当代水墨”突然成为艺术圈的热门话题。各大拍卖公司纷纷推出当代水墨作品，两大国际巨头拍卖行——佳士得、苏富比水墨拍卖专场大卖的消息，更让它成为拍场的新宠，人们不断探讨着水墨艺术会不会是艺术市场中下一个增长的热点。

专场名称拍卖会名称上拍数/成交数(件)成交额(万)拍卖公司拍卖日期早期现代水墨大师2013年秋季拍卖会41/382,540.38香港苏富比2013-10-05中国当代水墨(I)2013年保利香港秋季拍卖会90/705,563.13保利香港2013-10-05中国当代水墨(II)2013年保利香港秋季拍卖会66/592,462.96保利香港2013-10-05当代水墨2013年春季大型艺术品拍卖63/48374.90荣宝斋(上海)2013-06-30当代书画及新水墨2013春季文物艺术品拍卖会216/1916,019.78北京荣宝2013-06-22当代水墨2013春季拍卖会197/1123,296.48中贸圣佳2013-06-21现当代中国水墨回望三十年八周年春季拍卖会112/9521,433.70北京保利2013-06-03中国当代水墨(一)八周年春季拍卖会136/992,650.64北京保利2013-06-01中国当代水墨(二)八周年春季拍卖会138/1144,398.52北京保利2013-06-01中国当代水墨的中坚力量夜场八周年春季拍卖会65/556,986.25北京保利2013-06-01山外山—水墨里的山峦之部2013年春季拍卖会45/354,070.54中国嘉德2013-05-11新水墨2012年秋季大型艺术品拍卖66/32344.66荣宝斋(上海)2012-12-08现当代中国水墨回望三十年2012秋季拍卖会150/9214,605.58北京保利2012-12-04中国当代水墨2012秋季拍卖会201/1515,748.97北京保利2012-12-02中国当代水墨的中坚力量(夜场)2012秋季拍卖会49/443,386.52北京保利2012-12-02新水墨专场2012秋季艺术品拍卖会114/96702.46北京荣宝2012-11-24怡情——当代水墨艺术图书第20期精品拍卖会292/234922.76北京保利2012-10-31水墨新世界2012秋季拍卖会44/391,736.85中国嘉德2012-10-29象神——当代水墨第19期精品拍卖会251/1611,426.46北京保利2012-08-10 

从上图可以看出，在2012年秋拍中，北京保利一口气推出了“中国当代水墨中坚力量”、“现当代中国水墨回望三十年”、“中国当代水墨”等3个当代水墨专场，分别取得了89.80% 、61.33% 、75.12%的成交率。北京荣宝则推出以当代中国画坛中坚力量与新锐艺术家为主体的“新人新水墨”专场，成交率为84.21%。中国嘉德则用“水墨新世界”贡献了1,736.85万元的成交额和88.64%的成交率。 

实际上，当代水墨的拍卖从2003年就开始了，但直到2010年才受到广泛关注， 在2012年取得了不错的拍卖成绩，由表格中高达80%的平均成交量可见当代水墨市场供需两旺的可喜局面。但是“新水墨”能否成为未来当代水墨的中坚力量，还有待时间验证。

首先，新水墨的优势非常明显。第一，新水墨结合了传统水墨的文化内涵，又包含了很多现代的东西，顺应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再度崛起以及新财富阶层的喜好变化，它的发展符合历史阶段的选择；第二，作为刚刚起步的水墨市场，它的价位较低，能够拥有广泛的受众群体；第三，当代水墨的真伪鉴定相对容易，收藏投资的门槛较低，投资风险小、收益高；第四，目前，欧美等国外藏家的介入，让当代水墨具有走出国门、成为“国际硬通货”的潜质。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当代水墨“价格跑在学界认证前”的特点使得它的未来价值充满不确定性。作为中国画的一个变种，它的“土洋结合”使其一直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工具是中国传统的毛笔和墨汁，技法和观念却大多来自西方现当代艺术，它既不见容于油画占统治地位的中国当代艺术圈，也被排斥在传统国画界之外。同时，一些沽名钓誉的画家借“新水墨”之名滥竽充数，也增加了新水墨的投资风险。

此外，联想当代艺术今时今日的惨淡境况，新水墨是否会重蹈覆辙，掀起新一轮市场泡沫？这也是藏家们普遍担心的问题。

那么是否还有更为稳健的拍场“新宠”呢？也许影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与其它拍场“新宠”要么“量大”、要么“价高”的特点相比，影像艺术有点“三不沾”，甚至连推出影像专场的拍卖公司也只有北京华辰一家，这不得不说是个有趣的现象。不过从图表中可知，影像艺术自2011年开始，市场行情就不断上涨。2011年秋拍的总成交额竟然比2011年春拍高出三倍有余。2011年北京华辰秋拍中，被视为民国影星代表人物周璇的最完整影像记录 “周璇：影像中的人生(1957张)”专题以218.5 万元成交。这组照片是中国摄影作品迄今为止最高拍卖纪录。

艺术家            作品      价格

Richard Prince  《牛仔》 124.8万美元

Edward Steichen 《池塘月影》   292.8万美元

Andreas Gursky  《99美分II》  334.456万美元

Andreas Gursky  《莱茵河II》   430万美元

如图所示，在西方国家，摄影艺术与市场表现都已非常成熟，单幅作品拍到百万美元的现象屡见不鲜，这种情况目前在国内是不可想象的。

大家是否还记得有一张照片记录了一双贫困山区小女孩充满渴望的“大眼睛”？这张题为《我要上学》的照片，当年被国内各大媒体争相转载，成为 “希望工程”的宣传标志。它是由著名摄影家解海龙拍摄的。2006年，这张照片在中国首次影像专场拍卖上创下30.8万人民币的最高纪录。虽然名家解海龙的单幅标志性作品已经达到了几十万元，而他另外一些优秀作品也只在几万元甚至几千元的价位徘徊。这令人想到在绘画领域的典型案例：十几年前，绘画大师齐白石的小幅作品也不过几万元，但是现在随便一张都可以拍到几十万元的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