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万法归宗一般,突破了瓶颈方能打开更高层次的大门,艺术亦不例外。当下桎梏在画家们身上的,便是或被无意忽视、或被有意自我阉割掉的社会责任感。
任何艺术史上大名鼎鼎的作品,绝不仅因为其绘画技法、语言、风格出众而流传后世,更因为它们将一个民族、一个时代的历史凝聚在了一张小小的画布之上,飘散出艺术的魅力。
我国艺术也是如此。从王羲之的《丧乱帖》到杜工部的诗史,从金和诗歌对太平天国的真实记录到弘一法师绝笔莫不如是。之所以“悲欣交集”这简简单单的四字能在佛教史、书法艺术史、近代史上留下如此重要的痕迹,在于其中表现出艺术家对社会、对民族的责任、忧患与讴歌。
当今艺坛却存在着不少“怪现象”,不论艺术之高低,单凭官位之上下;对艺术本身所承担的社会责任避而不谈或者看见装作没看见,显然对如何与孔方兄亲近一步更感兴趣。客观来说,据此指责艺术家确实有失偏颇,因为社会风气如斯,衡量成功的标准就是票子和位子,久在鲍鱼肆,不觉芝兰香。
无论中外今古,艺术本身就具有社会的前瞻性、时代性、承载性,社会责任从来都是在艺术家身后永不停息的追赶着,迫使在艺术的角度上一次次攀登高峰而为人传颂,是社会发展的推动力之一。近人梁启超有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理固宜然。然而,我们不少艺术家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我阉割,以精神文盲自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嘴润格又涨几何,闭口乌纱堪能填色。
抛弃了自己应承担的责任,视名攻利敌之场为终南捷径,而所谓的艺术主管单位,又因为“宣传”需要,放弃了艺术评判的水准与要求,恣意捧红吹嘘逢迎之徒,一时间法螺遍地,帽子上天,看似繁华盛景,实则好似烟云过眼,转瞬即逝。
当下,言及辽宁艺术,似乎必与不景气、文化沙漠沾上了边,让人好不尴尬。究其原因,“艺术家们”往往四两拨千斤地指责人民群众素质不高,欣赏水平低下,却从来不考虑自己的作品是否满足了人们的审美需求,轻轻巧巧把本是自己脑袋上的屎盆子扣在了别人身上,在小圈子里孤芳自赏,唯以卖钱逐利为己任,自封大家而视他人如无物,盛名之下,却难出一件公认的传世之作,这样的创作者,如何能配得上艺术家这一称号,充其量不过一画匠而已;这样的作品,美其名而曰为艺术,实则空洞乏味,徒有其表,作品中的灵魂早已无处寻找,或者干脆是一副“我没灵魂没内涵没追求但我知道自己是一件好作品”的模样,不是行画胜似行画,跟艺术二字八竿子打不着边。
因而,艺术永远不能脱离真实的、当下的生活,不能脱离群众的真实需求与审美。这是从业者的历史使命,也是打开更高境界艺术大门的必由之路。换句话说,没有一个真正的大师能够超脱世外,埋首故纸堆或自己的小圈子同样不能。
究其本质,这种艺术自我阉割行为是从业者缺乏思考能力,缺乏担当的勇气,缺乏独立创作的精神与理想,在创作时畏首畏尾,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画,偶有几个坚持艺术理想、认识到主体价值的纯粹画家反而备受排挤,劣币驱逐良币,野草赶走庄稼,荒芜的整个辽宁艺术土壤,岂不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