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梁侨)“黄宾虹花鸟画展”于7月1日至12月1日在浙江省博物馆举行。山水画大家黄宾虹，在晚年曾创作了不少花鸟画。著名花鸟大写意画家潘天寿曾有过这样的激赏：“人们只知道黄宾虹的山水画绝妙，不知花鸟更妙，妙在自自在在。”

以画史经验可知，凡山水大家兼花鸟，其笔墨根底在山水，所作花鸟能“简劲古厚”，如元、明画家大多如此；而花鸟画家兼山水，往往不能浑厚，山水易空洞失重，清代扬州画坛多见此例。

黄宾虹熟谙画史且胸襟志向当在“岩壑”间，山水画是他用心用力深重之所在，正是潘天寿所谓的“山水绝妙”之后，方能“花鸟更妙，妙在自自在在”。在浑厚凝重的基础上，化厚重为轻灵，出谨严而自在，能拉开厚重与轻灵的距离，是一种大本事，因为其内里是笔墨根底，更是胸襟的潇洒疏放。

除潘天寿外，另有曾经的浙江图书馆馆长、学者张宗祥举凡宋人的工笔刻画以及清代诸写意花鸟画家与黄宾虹相较，他认为从笔墨、设色到布局，皆不相同，“可以说完全另辟了一个世界，看起来觉得淡、静、古、雅，使人胸襟舒适。”张宗祥所举宋人的那种“认桃无绿叶，辨杏有青枝”的刻画守形，以及清代以来的花鸟画家，或谨守传统余韵但已缺失自然生命的气息，或有近代变革意识但略显粗率的风格，都是黄宾虹多所规避的。他在一则题画款中表明心志：“元人写花卉，笔意简劲古厚，于理法极严密，白阳青藤犹有不逮。”元人理法严密，简劲古厚，纵是明代写意大家陈白阳(淳)、徐青藤(渭)尚不能及，遑论清以后了。

而所谓的“淡、静、古、雅”，正是赵孟頫、钱选、王渊等元人的风度韵致。然而，黄宾虹习花卉的摹古路径亦与山水一样，是从明人出发上溯元人，尤其对明人所强调的“物物有一种生意”有自己独到的生命体验和表现，这就是张宗祥所说的与古人包括元人也会有不同的关键点。待理法兼明以后，也与山水一样，黄宾虹在笔墨中融入金石意味，终以法理、生意、时代气息汇聚腕中笔下，勾写点染间，一个有“水流花放之妙”，“妙在自自在在”的世界才被营造出来了。

高山峻岭须以华滋草木、繁英秀萼以至鸟飞虫鸣，才足以完整表达黄宾虹心中眼中的“大美”，拈花一笑慰平生。既有悲天悯人之情怀，又具“自自在在”之品性，才是完整的情志、圆满的生命。在黄宾虹的世界里，高山峻岭与水流花放是一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