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莫奈花园（南方都市报城市笔记专栏）
文图/卡米

巴黎的莫奈美术馆（MuséeMarmottanMonet）设在布洛涅森林附近的一座高雅的19世纪大楼里，是世界上收藏莫奈作品最多的博物馆，但是，莫奈最为人熟悉的作品《睡莲》则被安放在巴黎的"橘园美术馆"（Muséedel'Orangerie），这个橘园美术馆地处巴黎最古老、最美丽的杜乐丽花园内，美术馆原本只是园内的植物栽培温室，1927年起开始展出莫奈的名画《睡莲》，是1914年大战期间莫奈隐退到巴黎近郊的吉维尼的一系列睡莲作品之一，战后莫奈将之献给法国总统，这幅由八大块画板拼成的大型画作，是莫奈晚期的颠峰之作，无论色彩运用，还是物体形态的线条，都显出了莫奈晚年力求突破过去风格的意志力和创造力。

橘园美术馆之前一直在关闭整修，2006年5月莫奈逝世八十周年时才重新对外开放，那段时间我经常会在傍晚时去那里转一下，重修后的橘园博物馆外部几乎没有变化，而内部采用了冷静的灰色调，体现了当代审美取向。在经过了馆内的一段走廊后，再见到莫奈之著名印象主义作品《睡莲》，长366厘米的巨型画布上，无边无际的河水和莲叶，一时只觉无比绚丽奇幻，让人心生向往。

或许，就只是为了这一点迷恋，于是，在某个夏日即将结束之时，我选择了一个周末的清晨，自巴黎坐火车去到的莫奈花园所在的吉维尼小镇，空气清新得几乎有点不可思议，心情舒适到极点。当年画家克劳德·莫奈(ClaudeMonet)和另一个印象派大师雷诺阿一同旅行作画，乘火车经过的时候，正是被这里的宁静所吸引，于是买下了吉维尼的一处房子、土地和他喜爱的花园，他那庞大的家族也在此生根，这个清净的小地方一直保持着对莫奈的纪念，从他1887年开始在此居住，直到1926年去世，墓地亦被安置在吉维尼供人瞻仰纪念。

走进莫奈花园，园内花开鼎盛，立刻让人仿佛置身于莫奈的画作之中，当时的莫奈摈弃了传统的按几何图形栽种和修剪花木的法国花园模式，而是像天女撒花般，把上千种奇花异卉撒在园地上，任其争奇斗艳，任其自由发展，整个花园的配色之完美，犹如画家的调色板。《追忆逝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曾经描述莫奈的这个花园："色彩已经调妥，美妙无比；色调已经形成，和谐悦目。这里不仅仅是一座花园，更是艺术，一幅取材自生活，充满生命力，在大自然中完成的大素描。"

而曾在其画中不止一次出现过的日本风格的人工湖园和日本桥，以及著名的睡莲都在这个花园内，每当夏日时候，一入夜，园内池中的千百朵睡莲在水波中消失，次日又从水中冒出头来，1895年之后，这些奔放飘逸的睡莲开始在莫奈的画布中出现，连天光色中的荷花荷叶，意境幻象交感纵横，如水光流泻，细雨笼烟。晚年的莫奈就是住在这里，足不出户，凌晨三时就起床，一连几个小时静坐在池畔，感受和大自然的心灵交融，捕捉不同季节、不同气候和一天不同时刻里，光和色在水池和睡莲上面的瞬间变化和动态，把稍纵即逝的印象固定到画布上去。这个睡莲系列曾消耗了大师12年的时光，这一批从晚年开始创作的巨幅长卷式巨作，也正是莫奈生命中最辉煌壮美的交响曲。

莫奈的故居则是一幢二层的楼房，外面的墙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里面的房间也被刷成不同的颜色，"蓝色"的阅读厅、卧室和画厅，摆设着漆木家具的"黄色"餐厅，还有贴着蓝色瓷砖的可爱的厨房，画室内的墙上挂有许多莫奈的作品，而楼梯通道上则挂满了莫奈迷恋的东方风味的旧时日本京都的浮世绘画，故居的各个房间内还有数个颜色不同、样式各异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张他的生活照片和友人为他做的雕塑，这些细节都展现了画家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从莫奈故居出来，沿着门口的道路一直走到另一端即是莫奈的墓地，被安置在一座小教堂的旁边，与故居相比，这里冷清了许多，而整个小镇中其他稍著名的景点也都在故居和墓地中间的这条路上，一座因莫奈在着个地区引起的一场美国艺术开发而建立起来的博物馆，一系列与莫奈有关的画廊、小店和餐厅等等，都被设在小路的两边，中间夹杂着大片的的熏衣草和各色花卉丛，在夏日的阳光下，当我走在这里，仿佛是回到了莫奈安静的旧时光里，周围的一切都好象要努力把你带进画家作品里的意境中，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