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艺术抽象的存在价值
抽象是人类智力发展至一定阶段的思维形式。马克思说:“哲学最初在意识的宗教形式中形成”,[8](P26)也就是说原初的思维形式与宗教的思维形式相伴相生。这就引发了其思维方式的特点:具象性和含有神秘情感的“互渗性”。当最初的人从生于斯、息于斯的浑茫一体的自然中萌醒,意识到族类或自我的主体性存在之时,他便开始有了自我意识,有了思维。但这种思维是以具象的、含蕴情感的“表象思维”为形式的,在表象与表象之间则以原始宗教神秘的“互渗律”为联系,因而在“联系”中所必然上升的概括与抽象,就带有虚幻而神秘的色彩,强烈的、渗透内里的情感,以及含有综合意蕴的具象形态。这种被称之为“表象思维中的抽象”,也由此而有别于现代的强调逻辑形式同一律的抽象思维,成为一种独立的思维形式。例如,在原始狩猎部落的宗教仪式上多以羽毛为装饰物,因为在他们看来,羽毛有着神秘奇特的魔力。鸟,特别是鹰、雕之类,翱翔高天,俯视山野,根椐互渗律,其羽毛也必定具有视、听一切的功能,进而也是勇猛、健康与生命的象征。扩展至兽类,其鬃毛等也渗有类似的功能与蕴义,于是羽毛便渐渐被概括成一切吉利、吉祥的象征物。但这种概括与抽象,显然没有离开具体的物象,其遵循的不是逻辑同一律,而是神秘的、带有情感的互渗律。
以研究现代艺术而著称的德国美学家沃林格认为,抽象的成因还和原始人们的心理倾向及心理冲动有关,它源自原始人们对空间的恐惧。浩瀚无际的宇宙空间,杂乱无章的世间万物,变幻无常的命运悲欢,混沌迷茫的物象事理,这充满偶然性的神秘的生存空间,引起人们巨大内心不安,使“人在整个世界中丧失立身之地而产生本能的恐惧”,于是他们“将外在世界的单个事物从其变化无常的虚假的偶然性中抽取出来,并用近乎抽象的形式使之永恒,通过这种方式,他们便在现象的流逝中寻得了安息之所。”[9](P17)这样,外物从其自然关联中,个别从其无限的存在中,偶然从其无常的变幻中,均抽离出来,以其纯净、超验、“简化”的抽象形态获得永恒,并在对世界的整体性把握中合乎于必然。沃林格认为这样的抽象形式便可以接近“绝对的价值”,使人们感受到“幸福和有机形式的美而得到满足。”[9](P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