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很多人将这种当代艺术实践中(或者通过当代艺术实践)消除作品 (erasure of work)的方法看做一种脱离于一般工作意义上的解放。艺术家成为“想法”、“观念”或者“项目”的持有者和主角,而非某项艰苦工作——无论其是否具有间 离的性质——的执行人。互联网的数字化虚拟空间相应地生产出“非实体性工作”(immaterialwork)和“非实体工作者”(immaterial workers)的幻念,有人说这打开了通往以普世创造性为特征的“后福特”社会的道路,不再受缚于艰辛劳作和剥削之苦。此外,杜尚式的现成品策略可以说 削弱了将知识作为私有财产的权力,废止了创作者的优先权,将艺术与文化发送到不受限制的公众使用领域中。杜尚对现成品的运用可以理解为相似于政治生活中共 产主义革命一般的艺术革命。无论从“真实”的还是象征意义的角度,这两种革命都以征收和集体化个人财产为目标。如此看来,我们可以说某类当代艺术和互联网 实践正在资本主义经济的中央地带(象征性地)扮演着共产集体化的角色。我们也可以从中发现某种与19世纪初欧洲浪漫派艺术类似的状况。意识形态的动荡和政 治重建成为当时政治生活的主要内容,而随着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的爆发,欧洲进入了相对稳定与和平的发展期,人们似乎终于踏过了政治转型和意识形态矛盾 的时代。政治秩序和经济秩序都以经济增长和技术革新作为自身发展的基础,政治的停滞似乎宣告了历史的终结,遍及欧洲大陆的浪漫派艺术运动成为乌托邦梦想的 舞台,革命的创伤在此得到追忆,另一种生活的方式在此得到大力推崇。今天,艺术舞台成为致力于解放的项目之舞台和鼓励参与实践的地域,成为容纳极端政治态 度的场所,也成为追忆革命的20世纪群体灾难和群体失落的纪念地。当代文化拥有的新浪漫主义和新共产主义妆容的特殊性尤其被它的敌手看得透彻,事情往往如 此。因此雅龙·兰尼尔(JaronLanier)在他那本影响广泛的著作《你不是个小玩意儿》(You Are Not a Gadget)中讨论了“数字毛泽东主义”(digitalMaoism)和“蜂房思维”(hive mind)对当代虚拟空间的统治地位:个人化知识财产原则被摧毁,标准最终被迫降低以及可能导致的文化死亡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