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戏曲使林风眠的绘画在时空处理上得到了很大的自由,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但是他并没有一直迷恋花戏曲的天地之中,50年代中期起,戏曲题材的绘画作品出现的频率就比较低了,他把眼光转向了更广阔的周边生活。下生活写生是50年代艺术家的一笔财富。很多人在国家组织的“行万里路”中,真切地感受到自然界的千变万化,他们重新审视传统的图式并从中解脱出来,潘天寿1955年到雁荡山写生,确立了自己独特的画风;李可染壮游祖国名山大川,写生打出一片新天地来;石鲁以大西北苍茫辽阔的景色为借鉴,创造了气势撼人的新山水画。在上海美协组织的多次下乡生活,林风眠也得以像其他老画家一样饱游饫看祖国的壮丽山川、人文景观、风土民情,心胸不禁为之开阔并且得到了重要启发。1953年林风眠从苏州天平山游览回来路过苏天赐家,兴奋地对苏天赐说去天平山收获很大,可以画一种新风景了。在天平山风景,林风眠发现了一种色彩上、造型上、空间上都富有诗意的景色,这让一向情感丰富的他兴奋不已。深秋时节的天平山,暖溢的阳光照耀在静寂的山林里,小道石阶而上伸向深处。前面的柏树虽然不是很高但是粗大壮硕、敦实有力、黑压压一片迎在眼前,中景是火红色的枫林,映衬着一片金黄色的秋叶,远处是幽暗深邃的山体。虽然天平山很小,很不起眼,但在这里整个山林、小路、房舍、池塘融为一体,浓郁而热烈,灿烂而辉煌。形成了一个较为封闭的独特空间,一个艺术家想象的境界。20、30年代的创作,林风眠似乎不太青睐自然风景,只画过很少几张接近岭南派风格的山水画。因为他的精力基本上放在探讨社会和人生问题的主题创作之中了。这些表现人类痛苦、探索、死亡历程的巨幅作品画面阴沉、凄凉,风格上很接近德国表现主义。从中不难看出林风眠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语言,还不能把东方艺术化入自己的作品中,这和他那时在艺术界的领导地位是不相称的。40年代他离开大学校长的位置,退居嘉陵江畔,才开始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艺术语言的实验上。这个时期他主要画一些重庆地区的沿江风光、山间景色,作品的风格比较简单,用寥寥几笔涂抹出山川、江流、堤岸,虽然运用了不少水墨画的技巧,但还是带着浓重的表现主义忧郁、沉闷的情调。40年代末他的彩墨画西画成分相当多,翠绿、群青、紫红叠加在一起非常艳丽,有了一种比较欢快的心情。但是西洋色彩和中国水墨还没有很好地融合起来,导致色彩层层堆在一起,笔触很滞重,缺乏流动性和通透感,也缺乏油画的光亮效果。现在由于天平山强烈的光线和明暗对比,林风眠可以不受约束地将夕阳产生的金色光线引入画面,把色彩的光亮感和水墨的透明感融于一体,画面的层次变得丰富而且具有了深度和实在感,线条也因为形体的明确而变得坚实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