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兴 在岛屿收藏时间
陈传兴不喜欢台湾流行的乡愁,但他也看不明白如今这个自拍催生自恋的数码时代。艺术家的自我关照对他来说是一种漫长时间的返照。
远处是平静的海面,白色栏杆将大海与岛屿相隔,男人靠在残椅上,头倒向一侧,像是在海风中睡去了。陈传兴站在照片前,回忆着40年前按下快门时的环境和心情。他拄着拐杖,边走边说,语速和步伐一样缓慢。
水似乎是陈传兴最钟爱的意象。当年为诗人周梦蝶拍摄纪录片《化城再来人》,他在片中注入了大大小小的水流——太平洋的海水、印度的恒河水、山上 的泉水、灌溉渠道的涓涓细流……“流动是一种哲学性的动作,流体是时间性最好的体现。所以,我喜欢流水、车站和风,流动会迸发出很多有趣的生命现象。”
时间在陈传兴的节奏里是缓慢而悠长的。这或许是他时隔40年,才让这些摄影作品公之于众的原因。
3月27日,陈传兴在大陆的首个摄影作品展“未有烛而后至——陈传兴个人精神史第一部”在中央美术馆展出。那些尘封的银盐胶片是持烛的引路人,带“后至”的参观者回到40年前的艋舺、淡水和兰岛。
距离他上次来北京一年有余了,那次他为大陆青年讲解“安东尼奥尼、罗兰·巴特与中国”,这次他带来一本纪念胶片时代的新书《银盐热》,和这场让人惊讶的个人摄影展。
因为和故宫方面谈合作耽搁了些时间,陈传兴比约定采访时间晚到,认了人,他就反复道歉,打断同伴与记者客套性的寒暄,便言归正传。
这位艺术家有着漂亮的履历,他早期留法,师从电影符号学宗师克里斯蒂安·麦茨。在台湾,他是电影符号学和精神分析理论的启智者。
更多人认识陈传兴是因为纪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他不仅是总监制,还亲自导演其中以周梦蝶为主题的《化城再来人》,以及以郑愁予为主题的《如雾起时》。
“很多人吓了一跳,你不是搞学术吗?怎么还拍纪录片?”陈传兴嘬一口咖啡,像个孩子一样,好像还沉浸在那种“吓人一跳”的惊喜里。
“未有烛而后至”是一次故伎重施。他把藏了40年,连家人都没看过的上千张照片重新整理,选出其中的一百多张,促成了这次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