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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才能把萨德从施虐狂符号里解放出来(组图)

2015-12-16 09:53 文章来源:外滩画报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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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酷刑花园》罗丹《酷刑花园》

谁才是窥视狂?

第五部分“视角的颠覆”当然是个好问题,弗拉戈纳尔的《好奇的姑娘》也算是一个出彩的选择,通常处于观看乃至窥视位置的观众在靠近“窥视”这幅尺寸极小的作品时,忽然变换位置成了被窥视者,这算是整个展览中间的一剂清醒剂,让观众意识到自己的“窥视狂”地位。值得注意的是,在展览配套的电影展映中也有一场《窥视狂》,视角和位置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策展人在这部分引用了萨德给他妻子的信:“我的思考方式,您说,无法被证明为是有效的。哎,那又如何!谁要是为了别人而去采纳一种思考方式,那才真是疯了呢。”

有关无神论的争论

展览的第六部分“完全无神论者”大概是图像方面最少问题的一部分,因为萨德本身对宗教有大量质疑和攻击,而修士修女的色情绘画也有非常悠久的历史,从中找出可以和萨德呼应的作品并非难事。当然,这里也潜藏着一个重大的问题,萨德与宗教信仰的关系是否像外在看来那样是一种敌对关系?

大部分人认为萨德是个无神论者,布朗肖甚至说“无神论是他的根本信念,是他的激情,是他自由的尺度。”但克洛索斯基对此提出过质疑,在1947年出版的《萨德我的同类》一书中他提出,如果萨德认为上帝不存在,那“渎神”也就不可能了,所以萨德其实是戴上“无神论的面具以反对无神论”。有的人,比如加缪,赞同他的观点,但总体来说他的观点受到了批评和反驳,后来他自己也收回了这种观点,《萨德我的同类》一书的新版中相应部分做出了修改。故而萨德与无神论的关系问题其实是个非常微妙的问题,本次展览策展人的立场非常明确:萨德仍然是刻板印象中的无神论者萨德。

文学化的问题

第七部分“欲望作为过度的原则”的展品有些令人失望,倒不如直接看一遍整个展览配套影片展映的收尾影片《感官世界》,大岛渚的这部电影比所有这些零散的展品更好地展示了“什么是欲望,什么是过度,以及为什么欲望是过度的原则”。

最后一部分“对无限的最初的物理意识”从标题上看很吸引人,策展人从萨德的遗嘱谈起了萨德死后想要从人类世界和人类意识中消失的愿望,以及他想要和自然重新合为一体的想法。在萨德身上看到这种念头固然是一件令人趣味横生的事情,但这个概念其实更适合写书,勒布兰想要如何配图可随她个人心愿,但作为一个重要的大展的收尾环节却被呈现得草率杂乱。

当然,这种种混乱也非勒布兰一人之过。办一次萨德大展最早是亨利•鲁瓦莱特(Henri Loyrette)在卢浮宫做馆长时期的计划,去年奥赛美术馆和橘园的馆长考热瓦尔重拾这个计划,找到了萨德研究专家勒布兰做策展人。但整个计划只有一年的筹划时间,这对于如此级别的大展来说简直算是丑闻,通常这样规格的大展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筹划时间。但这也不是奥赛第一次办这种“快餐”展览,这在考热瓦尔上台之后已饱受批评。

回看2010年的“罪与罚”大展的成功,策展人让•克莱尔(Jean Clair)的是著名的艺术史学家,而这次萨德大展的策展人勒布兰只是一个作家和研究者,这其中的差距我们也无法苛责,但把萨德的展览办成了一场文学性大大超过图像性的展示,这大概是文学研究者做策展人时常常会出的毛病。

此外,这次展览最大的问题在于,如果说勒布兰的“恩师”让-雅克•珀维尔(Jean-Jacques Pauvert,萨德全集的出版者,萨德研究专家)通过煌煌三大卷传记《活着的萨德》展示了一个活生生的、非符号化的萨德,勒布兰则又把萨德变成了一个符号,一种症候,萨德又成了“施虐狂”(sadisme)的代名词,成了一个所有与性和暴力相关的物品或事件都可以塞进去的万能垃圾桶,这是我们熟悉的刻板的“萨德”形象,但这不是让两个世纪以来众多天才为之倾倒的、值得我们重新发现的真正的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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