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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人绘画有戏看

2016-01-25 16:06 文章来源:金羊网-新快报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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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演钦(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理事)

一位人物画家,磨墨理纸毕,想画一古代猛男,画了头发和眉毛后,忽然有了新念头,把猛男画成了弱女;头部和五官画好后,又有了新念头,把古风悠悠的旧时仕女,画成了衣着时髦的现代女郎。画家画完,端详再三,十分满意,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画的,认为是上天所赐。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名画家叫刘斯奋,作品名《蝴蝶》,作品题款记录了来龙去脉:“此图初下笔时欲作一古之伟丈夫,写出发与眉之后,心念忽转,遂变男为女,及至五官俱成,心念又一转,乃变古为今,遂得此称意之作,其中曲折似有造物持之者。”

也许,会有人对此表示费解;熟悉杜甫诗篇者,更是如此。杜甫在《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中说:“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欲得一“真迹”,经营可谓惨淡。

殊不知,刘斯奋这种任情所之的“戏墨”“戏笔”,乃是中国绘画尤其是文人画的重要传统。刘斯奋另有人物画,题曰:此图固知不入今人之眼,五十年后观之又当如何?足见其自信。

半个世纪前,邓拓先生向国家捐赠了一批珍贵的古代书画,其中一幅《潇湘竹石图》,被认为是苏东坡的真迹。此幅手卷,堪称隽逸。画幅左下角,有人题跋,第一句便是:东坡竹石戏墨始。

戏,终于来了。

宋代何蘧《春渚纪闻》记载,苏东坡时常作画,其中一篇的第一句是:先生戏笔所作枯木竹石……

可见,当时的苏东坡,“戏墨”与“戏笔”,属家常便饭。而且,颇有市场。如何蘧又说:先生临钱塘日,有陈诉负绫绢钱二万不偿者。公呼至,询之。云:某 家以制扇为业,适父死,而又自今春已来,连雨天寒,所制不售,非固负之也。公熟视久之,曰:姑取汝所制扇来,吾当为汝发市也。须臾扇至。公取白团夹绢二十 扇,就判笔作行、草书,及枯木、竹石,顷刻而尽。即以付之,曰:出外速偿所负也。其人抱扇泣谢而出。始逾府门,而好事者争以千钱取一扇,所持立尽。后至而 不得者,至懊恨不胜而去。苏东坡刷刷刷“顷刻”完成的作品被众人哄抢,可见苏东坡的“戏写”作品是何等矜贵。

东坡已降,“戏墨”“戏笔”之风大炽。如元四家之一的吴镇,便多题“戏写”、“戏墨”。东坡、吴镇,均是典型的文人画家,而且他们的作画经过,也颇具“聊抒逸气”之“写意”风范。题一“戏”字,不足为奇。

但是,当精细工笔画家也在作品中题一“戏写”时,又该点睇?

其中最典型者,是明宣宗朱瞻基。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戏猿图》,朱瞻基有题:宣德丁未御笔戏写。另,明宣宗所作《武侯高卧图》,上题:宣德戊申御笔戏 写,赐平江伯陈瑄。皇帝向大臣赐画,并非随便,极有深意。故虽是“戏写”,但绝非“戏赐”。如赐阁臣杨荣《黑猿图》,明宣宗说:念卿辅理之勤,宜与同之, 特用颁赐,以见朕意。画《制织妇词》,也是提醒臣工“以见蚕事之劳苦”。可见,画赐群臣,大有深意;所赐之画,亦必反复斟酌。就《戏猿图》而言,画面构图 奇崛,造型精准,用笔谨饬,绝非“戏写”。缘何这个朱瞻基,偏要题个“戏写”?

似乎,“戏笔”之滥用,近于“儿戏”也。“游于艺”,孔老夫子的这句话,对中国艺术实在有着莫大的影响。所谓“戏”,甚至不是一种状态和过程,而是一种理念和理想,是对人生适意、精神自由的向往。正如“传世”二字,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理念及理想。

中国绘画,尤其是文人画的诸多秘密,多与一“戏”字有关。辄题“戏墨”、“戏写”、“写”,遂成附庸文人画风雅之举。同为文人画家的齐白石偏偏反其道 而行之。笔者浅陋,齐白石所题款,除了“写生”用到“写”字外,未及多见。“戏”字尤为鲜见。与此相对,齐白石屡屡用“一挥”二字,以强其志——这“一 挥”,比“写”更“写”,比“戏”更“戏”,最具“戏墨”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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