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来 钟馗二 纸本水墨

丙申仲夏宁宁又将举办个展，并嘱我写篇短文代序，此事挺费了番踌躇。一是因文笔见识粗浅，恐词不达意。二是我与她实在太过熟悉，所历诸事如要详略取舍，实非易事。但好在吾妻并非挑剔之人，并许以放松叙写，我就凭着思路择些随感，谈谈我眼中的宁宁。

曾经与宁宁有过一次争论，那是在谈到有关主题性创作时，不知不觉就固执己见起来。当时我正在创作一系列参加各种主题展览的作品，题材和作品尺幅都是按照展览要求设计的。忙忙碌碌当中发现宁宁对于我的“辛苦”并不十分关心，我隐隐不悦并问起原由，起初并不回答，后经不起我再三追问，便答曰：“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感受、精神、观念还有情怀？是不是把自己的个性疏远了？”我本能的反应当然是不赞同这样的评价，一大堆解释和论说现在已经记不详实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仍在搞着我的“大创作”，宁宁继续着她的“小情怀”，我看到了她绘画中自然纯粹的性格表达，如同一种无拘无束的散步。看起来似乎没有计划，没有系统，但每幅作品的情感都是真实和淳朴感人的，绘画技巧隐含在情绪之中，没有炫耀。看重逻辑清晰表达的我一直忽视这种创作状态，然而我知道艺术的起源并不是理性知识的构造，而是源于人性最深处的情绪。宁宁具有超越寻常的想象能力，引导着她通过直觉到达理性所不能到达的境界。我常常能看到她瞬间产生的灵感与情感的思绪相互联络，这个过程成为她艺术创作的基础。我是羡慕她的天分的，却不知道怎么向她学习。

宁宁喜欢布置画室里的各个角落，花花草草、杯杯盘盘无不精心摆放照顾，位置得宜。屋中的陈设绝没有一件材质奢侈或是价格不菲，然而“万物静观皆自得”，又况“道在逑何需求诸远”，这种察觉美、生发美的自然能力总能使来访的友人赞叹夸奖，每每此时，我总是窃窃有些佩服她了。当然，创作上她会更加用心去寻找“美”的瞬间，好恶性格于画上不自觉之流露，虽非有心却自然勾勒出个人的精神世界，将生活与事业融合为一个有机体，自织成一内在的自足的境界，无求于外，安然自在。

常常有朋友问起我：宁宁画中之人是否是她自己？起初还会解释是凭感觉和想象创作出来之人物，后答的频时竟然也有些犹豫了。观者如能于画中人物之神貌有所感触，便是体察到了宁宁在艺术创作中的心性表达。艺术家的人和作品在气质上是高度契合的，所以无论绘画语言和描绘对象如何变化，作品所渗化出来的创作者精神体验和生存状态必然显现。以此义观宁宁画中之人，又怎能说就一定不是她自己呢？

——2016年端阳之时小来写于北京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