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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大学者陈继儒在《妮古录》中说:“文人有砚,犹美人之有镜也,一生之中最相亲傍。”砚不仅仅是我国历代文化人传统的书写工具,更是沉淀中华五千年文明的一个事物载体。砚从选材到制作到铭刻,兼容了历代砚工匠人和文人墨客的人生阅历和无限的想象力,涵盖了天文、地理、历史、文化、艺术及与日常生活相关的方方面面。本文要给大家介绍的三方七弦琴砚,就是砚文化在音乐领域里的渗透,就是古人对美好音乐的向往在砚文化中的反映。
图1:椭圆形七弦琴砚。长16厘米,宽7厘米,厚1.6厘米。用碧绿洮河石琢成,淌水式砚堂砚池布局得清丽雅致,恰到好处。砚堂凹陷,墨锈深入肌里,使用痕迹明显。该砚雕琢技艺精湛,七根琴弦与底部7个乳钉弦钮虚拟相连,线条挺拔端直,视觉效果极富美感。琴弦周围雕刻的夔龙纹饰,夔、龙相传为虞舜的二臣名,夔为乐官,龙为谏官。左右两条夔龙,昂首仰视琴弦,好像是在倾听,让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图2:天地盖七弦琴砚。长20厘米,上宽4厘米,下宽5.6厘米,高4.2厘米,用老坑水归洞端石精心制作。该砚石质细嫰滑润,石品花纹极为丰富,从砚堂及周边可以看出,有玫瑰紫青花、鱼脑冻、翡翠斑、火捺、金线等。砚四周均有阴刻描金铭文,砚正面为“砚之美润而发墨”,砚背上阕为“我得君砚亦安用”,下阕为“雪堂窗下笺虫虾,飘落高下随风花。”砚左侧铭文为“与天作石未几时,与人作砚除不辞”。砚右侧铭文为“午窗睡起人初静,时听西风弹琴声”。以上铭文描金鲜亮且少有剥落,可见砚主人对该砚的喜爱呵护程度,把砚主人持砚之心境描绘得情真意切,楚楚动人。
图3:甘亭铭琴砚。长15.3厘米,上宽6.8厘米,下宽8.2厘米,高3.6厘米,该方古琴砚为绿端石制作,古朴,典雅,端庄厚重,包浆沉稳自然,符合明代制砚特点,结合背面铭文分析,应为明代之物。砚背铭文为:“沾受昔年雨露,曾经千载风霜,而今供我案头忙,帮助斯文伎俩”。丙辰秋仲辅巨仁兄以古琴砚嘱铭,书此应命尚希正可,甘亭并识。阳雕方章为“木氏雅玩”。甘亭:清代江苏扬州人,居桃花庵,善画山水。细观此砚,砚面虎头下是八根琴弦,而下部只有7个弦钮对接,不知是先贤的失误还是另有玄机。该砚铭文字体简、繁写并举,属于晚清民国之文风,当为甘亭得此砚后加刻之记述铭文。
七弦琴,俗称古琴,产生于三千多年前,传说为“伏羲”“神龙氏”所造。夏商时期为五弦,到周代,周武王又复加二弦,增为七弦。古琴是用整块木头做成,汉代基本定型,长约120厘米,宽约20厘米,厚4—6厘米,属弹拨乐器类的“无码乐器”。古琴七根弦,一弦多音,音域宽达四个多八度,音色含蓄而深沉,古朴而典雅,表现力异常丰富,是我国多种民族乐器中最古老最抢眼的一种。
当我们再回过头来仔细看一看搁置在案头的一方方琴砚,耳边仿佛能听到如诉衷肠的典雅琴声。你就会想到这些制砚巧匠,兴许某位就是演奏古琴或研究古琴的高手。这方方琴砚也会引你到想象的王国,当你手持墨锭,在砚上旋转研磨,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透过历史的时空隧道,似乎听到了宋代大诗人苏东坡那首千古绝唱:“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我们的先祖在砚台上倾注了各种人生感概与情怀,琴与砚的完美结合,无异于天籁之音,它不仅给人们带来了音乐和艺术上的美感和享受,更是从一个侧面折射出砚文化博览万物独领风骚的文化艺术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