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英国艺术家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80岁之际,伦敦泰特不列颠美术馆在2月9日举行回顾展,对其60年的艺术生涯进行全面的梳理和展示,作为英国最具影响力、风格最鲜明也是富有争议的艺术家之一,他对西方古典绘画持有何种看法?伦勃朗的完美绘画,卡拉瓦乔发明了好莱坞式的照明,莫奈的绘画捕捉了一个时刻……大卫·霍克尼和艺术评论家马丁·盖福德(Martin Gayford)讨论伟大艺术作品背后的工艺,对于当代语境下对传统的绘画回望,亦启示当下艺术所面临的问题。他说:“欧洲艺术史学家并不注重中国画的研究,但分析在伦勃朗的画《一个学走路的孩子》,我怀疑生活在荷兰的伦勃朗是知道中国画的,并有可能见识过。”
伦勃朗,逸笔草草,得见功力
大卫·霍克尼:当你在一张纸上画两到三个符号时,你会发现它们之间的关系,它们会看起来像一些东西。比如,画两条线,它们可以是数字,或是两棵树。事实上,风景、人物甚至是面孔都可以被概括为简单的符号,而这种概括能力就取决于艺术的描绘能力。
马丁·盖福德:艺术创作基于将眼见之事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能力。我们可以在天空中发现图像,或是像达·芬奇所描述:“细看溅在墙上的污渍或各种彩石,你能从中发现一些画面与某些景色极其相似。这些景色中有各种山川、岩石、树木、沃野、河谷和丘陵。”这取决于人的想象力。
伦勃朗,一个学走路的孩子,1656
大卫·霍克尼:我们适应于图像阅读,在伦勃朗的画《一个学走路的孩子》,观者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艺术家用线条勾勒出的脸庞。
中国绘画不认为刷子(毛笔)留下的笔触是粗糙的痕迹,所以对中国绘画而言,如果将笔触掩盖并不高级。欧洲艺术史学家并不注重中国画的研究,但我怀疑生活在荷兰的伦勃朗是知道中国画的,并有可能见识过。
在伦勃朗的这幅绘画描绘了一个孩子在母亲和姐姐的保护下蹒跚学步。图中母亲紧紧抓住自己的孩子,而姐姐则显得犹豫。伦勃朗将母亲焦虑看着孩子的神情、配合肩膀的动态描绘了出来。而这些微妙的情感仅通过一支墨水笔快速的勾勒、标记。
当我的眼睛在棕色墨水构成的笔触之间游走,我似乎感受到了伦勃朗握着墨水笔的手在纸面上留下的痕迹。纸张物理表面上留下的“轻重缓急”成了我的阅读“主题”,我也会疑惑里面有多少奇妙的层次。
除了主角之外,远处一个挤奶女工也足见伦勃朗的功力,尽管这是一个寻常场景,但我们知道牛奶桶是满的,因为在画面中,我们感受到了重量。而且伦勃朗仅用草草6笔,完美而经济地完成了这个形象。这是一张完美的作品,迄今为止很少有人可以企及伦勃朗的绘画功力。
卡拉瓦乔,好莱坞电影的打光方式
大卫·霍克尼:我特别注意到这幅绘画的阴影。
马丁·盖福德:阴影是不透明物体遮蔽光源后的区域,如果照明来自一个点,阴影则被锐化。简单的说,阴影是被轮廓包围的黑暗区域。
大卫·霍克尼:阴影的出现是因为没有光,但我们不必有意识的强调阴影,或者在绘画中,我们也可以像古希腊人一样忽略阴影。
马丁·盖福德:在电影中,基于强烈照明而形成的浓重的阴影创造了戏剧性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