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工程学认为,人类的习性如果没有与环境相匹配,作为一个物种就不会存活到今天。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改变了环境的很多方面,而且改变的速度非常快。我们的身体的记忆却没有更新,已不再适应我们自己建造的这个世界。经过去的环境进化选择而来的基因,必定会限制我们适应现代城市生活方式的能力,这就需要我们用人体工程学的天、地、人三者的系统来重新构建我们的健康。
农历春节,几乎与大吃大喝绑定的民俗盛宴,山珍海味、美食佳肴充斥着超过本个月的时光,几乎都与吃有密切的关系。根据历史的经验,节日期间,因为人面、情面、场面,让您在吃的方面,,让您欲罢不能,但在节后,需要管住您的嘴了,当心因为贪吃而染上疾病。
富足的生活来得太匆匆,而深深留在我们体内上千年的记忆却是饥饿。2012年我在清华大学国际传播中心出任健康传播研究员,曾与多个顶级的国际医疗学术机构合作,在合作项目研究中发现,慢性疾病的蔓延,是生活方式与遗传素质交互作用的结果。
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院教授贾雷德·戴蒙德在《自然》杂志上撰文说,“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正在改变,糖尿病将引发严重的公共健康问题”。此言,当时并没有引起中国人的警觉,但是,今天“戴蒙德预言”已经变成了现实——中国成为糖尿病第一大国。
中国与所有发展中国家一样,“营养转变”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仅仅在60或90年前,很多这样的社会中的人们仍在食用工业革命前维持生命所需要的、最小限度的农业食品,现在,这些人们接触到越来越多的西式食物。举例说,20世纪初,南太平洋岛国瑙鲁与世隔绝,岛上人祖祖辈辈靠以农业和渔业为生,过着原始但富有活力的生活。后来,英国人来到这里,发现岛上遍地都是珍贵的矿产——一层厚厚的石化了的鸟粪。伴随着外来殖民者的开发与磷酸盐的开采,瑙鲁一夜暴富。西方人不仅给瑙鲁带来了财富,还带来了垃圾食品——可乐、炸鸡、汉堡包。很快,岛上大胖子随处可见,以至于经常有肥胖的瑙鲁人乘飞机旅行时,一个人要占两个座位。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瑙鲁成为世界上糖尿病最流行的国家——有一半人都有糖尿病。糖尿病成了当地人非意外事故死亡的主要原因,瑙鲁人也因此成为世界上寿命最短的有钱人——平均寿命只有50岁。瑙鲁人的这种高热量饮食与缺乏运动的生活方式,被医学家们称为“可口可乐化的生活”。
在所有的生活方式中,饮食与疾病有着关系最密切的关系。今天的中国,年青人甚至妙龄少女都敢以自称吃客为自豪,2012年,一部名为《舌尖上的中国》的电视片火遍中国,正是契合了中国二三十年来社会生活的急速改变,一个吃饭需要粮票的国家膨胀成了饕餮大国的进程。在吃喝上的奢靡之风盛行,同时也种下了包括糖尿病为主的各种疾病之因。
近年来,中国人开始普遍地享受家庭小汽车带来的舒适和便捷,但是这不仅造成遍布全国的道路拥堵和空气污染,而且也在给人体带来不易察觉损害。我与美国公共卫生机构合作研究统计发现,一位男性在拥有小汽车以后,体重将平均增加1.8公斤,达到肥胖标准的可能性将增加一倍。一份中国健康与营养状况调查也显示,自1991年至2006年,中国成年人每周体力活动水平下降了32%。在过去的18年中,中国人在职业场合的体力活动量下降了40%,每日锻炼、骑自行车、走路时间超过30分钟的人群比例,从1997年的46%-51%下降到2015年的28%-33%。
在全球化、城市化的进程中,中国人饮食结构的快速变迁,伴随着生活和工作中体力活动不断减少,体能的消耗降低,迅速形成体重增加和胰岛素抵抗在人们身体中广泛地发生。但在中国,虽然经济水平有很大提高,但仍未真正达到西方国家那样的富裕程度。同时,社会的文明程度也与发达国家存在差距。这就是我强烈呼吁和提倡公共卫生体系建立的主要原因。
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遗传学家尼尔首次提出“节俭基因”学说。他认为,人类祖先曾长期生活在食物匮乏中,生产力低下与人口过度繁殖导致饥荒频发。因此,那些具有“节俭”适应性的能力、可以最大限度地将食物转化为脂肪储存在体内的人,才能更容易生存下来。因此,这些具有节俭基因的人,原本是自然进化的胜出者,但是在稳定富足的现代社会,却因为更容易囤积脂肪而患上各种疾病,为此,在春节充分享受了美食之后,我必须要向您大喝一声,快“管住你的嘴”!
李建军写于深圳
2017年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