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图》,2015年,120×120cm,中国美术馆馆藏
陈钧德执着于纯艺术创作,个性极其鲜明,趣味和感觉非常特别。他不像梵高,生存状态如同农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唯一诱惑就是绘画,画画是梵高的生命全部,他处在狂热而人格分裂的状态下,追逐光色变化的瞬间奇妙,以怪异、癫狂的“太阳恋人”形象不朽于世;他也不像安迪·沃霍尔,颠覆传统的纯手工创作,在工厂流水线里打造波普和观念艺术,代表着美国二战以后新崛起一代的艺术消费态度;他更不像杜尚,嘲笑人类的传统审美,惊世骇俗地为传世名作《蒙娜丽莎》添画胡子,还将日常生活中的男用小便池当作自己的作品送出参展。他经历曲折,却算不上跌宕起伏;他个性极端,却没有痞到留长发、着奇装、吸大麻、反审美的放荡不羁的摇滚程度,他的作品从未被真正冠以“什么派”、“什么主义”,但他是一个典型的独头,在经历“反右”、“文革”等过程中,在部队、工厂、研究所等颠沛中,他的艺术信仰屡受冲击,但他始终不变的是约翰克里斯多夫式的个人奋斗以及对现代派绘画与民族文化融合的探索,他不攀附权势,不谄媚资本,坚持独立人格,为了艺术理想甘愿忍受与整个时代背离的困境,因而取得卓著的成就。尤其令我感佩的是,他的作品使用的是无国界的油画语言,但作品内里洋溢着中国文人情怀,其写意油画看似接近西方表现主义,其实有着清晰的个性辨识度,将他的艺术与世界优秀艺术放在一起,我感觉像朗读泰戈尔的诗歌,能让人一眼认出,噢,“This is China!”“中国油画!”非常难得的是,这种“东方艺术”恰恰又保持了鲜明的西方油画特有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