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 自画像 1945年 四川博物院藏
1月16日至3月4日,由中国国家博物馆、四川博物院和荣宝斋联合主办的“张大千艺术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共展出张大千作品132件(套),以“集古得新”“临摹敦煌”“大风堂收藏”“大千师友”“大千用印”五个单元,系统展示了张大千一生的创作历程。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20世纪中国画坛的艺术巨匠张大千既取其意,又撷明末清初画家张大风之名,将画堂命名为“大风堂”,他的阅历与胆识、勤勉与才情也可从中窥其一二。
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的“张大千艺术展”让这个寒风中的北京又“热”了一把。张大千这个名字,一出场便带有某种传奇色彩,官方和民间都流传着他诸多故事,拍卖场上也是屡战屡胜的“大赢家”。徐悲鸿说他是“五百年来第一人”;也有人讲,读懂了张大千,就读懂了半部中国美术史。但同时,他的成就又伴随着巨大的争议,时至今日,对他的讨论仍在继续。
张大千存世作品有3万多幅,要从中选取132件展出,这样一个精彩的张大千,展览要从哪儿切入呢?四川博物院首席专家魏学峰告诉记者,展览选取了张大千艺术生涯的一个片段,主要集中在20世纪20至40年代的作品,即早期、中期临摹历代名家和临摹敦煌壁画时期的作品,这其实也是一代大师的求索之路。
展厅入口,是张大千绘制于1945年的自画像,醒目的大胡子和细长的眉眼已经成为他的符号,看着橱窗外穿梭的观众,仿佛在诉说着那一段段过往旧事。那一层层清逸笔墨、一枚枚玲珑玉印、一幅幅金碧巨制将观众带入一个非凡的大千世界。对笔者来说,看展的过程也是重走了一遍张大千的求索之路。或许,他也曾在无数日夜看着先贤的大作苦苦寻求革新之法。
展览似乎回答了一个问题:张大千是如何成为张大千的?
临摹大师真假难辨
张大千原名张正权,1899年出生于四川省内江县的一个盐商家庭。他于擅长刺绣的母亲身边和二哥张善孖画案边长大,深受他们的影响。18岁暑假回家路上,张大千被土匪劫持,竟被迫当了一百天山寨“师爷”,却在此开启了作诗的启蒙。不久与二哥东渡扶桑,正式学画,张大千的天分开始显露,他临摹的名家作品《峻山高士》在日本博物馆展出时,日本人还以为是中国古代名画。
未婚妻病逝后,张大千投身松江禅定寺,禅寺住持赐法号大千。却终因年少看不破红尘,临剃度时不辞而别,只带走了大千的名号。从此,大千这个气象不凡的法名,代替了他的本名,伴随了他传奇的一生。
那时才21岁的张大千,并不知道脚下的路会将他带向何方。
为了继续学习书画,张大千重返上海。20世纪20年代的上海滩名家云集,他最终拜在前清名士曾熙与李瑞清的门下。二人也是著名的鉴赏家,并与上海藏家狄平子、庞莱臣等人交往颇深,加之张大千本人亦热衷收藏书画名迹,因此他得以开阔眼界,长期近距离领会古代绘画中的奥妙。
其早期作品以模仿石涛为门径,遍学王蒙、盛懋、吴镇、唐寅、仇英、徐渭、陈淳、陈洪绶、董其昌、弘仁、髡残、八大山人、梅清、任伯年等人。在追摹前人作品时,真正做到了学古、融古、化古。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和天才的灵气,他临摹石涛画作时,气韵意境都惟妙惟肖,甚至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美术大家黄宾虹可以说是最早被张大千画技蒙骗的人物之一。黄宾虹有一次在城隍庙古玩街看到一幅石涛山水长卷,觉得跟几天前在李瑞清家里所见真迹不相上下,甚至在技法上还略胜一筹,于是花一百元买下,直奔李瑞清家,请其观赏。不料站在一旁的张大千发现那正是自己仿制的作品,便向他说明个中原委,黄宾虹在惊讶之余,对张大千的才能大加赞赏。
画家叶浅予曾说张大千是所有中国画家中最勤奋的,把很多古人的画都临过十多遍。“他是身上拔一根毫毛,要变石涛就变石涛,要变八大就变八大,要变唐伯虎就变唐伯虎。”台湾书画鉴赏家、史论家傅申说。
张大千身兼书画家、鉴赏家、收藏家和作伪高手等多重身份,其书画收藏与创作有着紧密的联系。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张大千以唐寅、陈洪绶、石涛和八大山人等明清画家的作品为主要收藏对象。40年代之后,则尤其关注五代宋元名迹,收藏了包括董源《潇湘图》、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赵佶《祥龙石图》、王居正《纺车图》、王蒙《夏日山居图》等诸多名作。他自身的创作也明显受到这些藏品的影响,开始出现新的面貌。张大千与一般收藏家、鉴赏家的不同之处正在于,他不仅要了解古代书画的风格特征和传承源流,更要扩展自身的视野,扩大师承的对象,使历代名家、名作能为其创作所用。因此,要研究张大千的艺术源流和风格变化,就不能不研究他的收藏。观众也能在此次展览的“大风堂收藏”单元一览他收藏的陈洪绶《右军笼鹅图》、石涛《长安雪霁图》等重要的古代绘画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