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体》 1924年 素描
中西差异是“写实”与“写意”的对立吗?
关于“写实”和“写意”这对概念,有人把两者看成中西文化的对立,徐先生对此也曾有很多鞭辟入里的观点。回应错误的中西差异论,他说,“有人喜言中国艺术重神韵,西欧艺术重形象;不知形象与神韵,均为技法;神者,乃形象之精华;韵者,乃形象之变态。能精于形象,自不难求得神韵。希腊2500年前之巴特农神庙上的浮雕韵律,何等高妙!故说西洋美术无韵,乃不通之论。”谈写实与写意的关系时,他说过,“吾标榜写实主义,浅学者多感其难。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中国绘画……保有写实精神为多……因为有写实功夫,方作得到空而能灵,否则便成空虚,所以只要保持写实精神,可不必问时代!”
不难看出,徐悲鸿先生是以写实求意,与古典画论的“以形写神”“度物象而取其真”等追求异曲同工,但也应当强调,写意固然要紧,但徐悲鸿的艺术观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写实门槛的,不是未走先跑、先射箭再画靶子的。今天的写实绘画成了画照片、画细节的代名词,写意画又成了行动派、抽象表现派在中国的附体。这一切问题的解决,还是要回到徐悲鸿最重要的遗产——“直接师法造化”里去解决。
“独持偏见,一意孤行”的徐悲鸿先生并非是任性之流,他的观点常常是他自己经过深思熟虑提出来的,在二十多岁时就能在当时的中国力排众议、力挽狂澜,向国人介绍中欧画坛巨匠及历史,以“直接师法造化”的纲领扭转了他眼中画坛的颓势,为今天的美术格局奠下房角的第一块磐石,于今天的中国文艺创作走向是决定性的。
我们今天惦记悲鸿先生,观看他的作品,咀嚼他的言论,回忆百年历程,从他那里继承些精神遗产,不是为了借尸还魂,援引他的言论为个人的创作立场争取背书、站台。而是借着徐悲鸿和他所处时代的慧眼,洗净铅华,重新得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为今天的艺术创作,为今天的文艺明志。他确实有一款灵丹妙药,不论哪个时代、哪个文化、哪个民族或是个人都用之不竭的遗产,一言以蔽之:“直接师法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