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寯,新教教堂, 1928年全美大学生竞赛中获布扎设计协会一等奖作品。图片来源:《布扎设计协会公报》第4辑第5期,1928年3月。
中国与西方、传统与现代:重要的是背后的思维方式
记者:对于这些“第一代中国建筑师”,是否曾面临如何将国外的建筑体系运用到中国、如何将西方现代建筑理论与中国传统嫁接的问题?他们是如何实践的?
童明:当时他们面临着如何将国外的建筑体系运用到中国,以及如何将西方的现代建筑理论与中国传统嫁接的问题。如何去弥合这些断缝和差别,这的确是合乎情理的,比如说像梁思成和林徽因,他们毕生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就是在学习西方的建筑体系之后,如何看待中国的建筑?看到现代建筑的发展潮流之后,传统的中国建筑有没有可能现代化?因此他们从事了大量的调研,去拯救中国传统历史建筑,然后撰写著作来建构中国建筑理论体系。
然而如果把它放到一个更加宏大的背景之下的话,会发现这个只是一方面,实际上更大的一个话题是传统和现代的问题,也就是说如何能够在每一次的变革之中去获取我们当下的这种存在属性。我们更多是强调了中西方的差异,但是往往忽略了传统和现代之间的断缝或衔接。艺术是如此,文化是如此,科学技术也是如此。所谓的最发达最先进的技术往往是以西方的技术为模板,这个我觉得是一个偏差。对于建筑来讲,同样存在这个问题。自20年代开始,现代体系建立之后,每一次的变革都是以欧洲或者说以某个国家为标杆的,对于我们自己的根系、体系的因素考虑得不是很多。这就导致了你这上面提到的“嫁接”的问题:真正好的发展不是嫁接,它是由一颗种子发展成一棵大树的。对于这一点,在这个展览中,我们可以惊异地发现,这批留学于宾大的第一代建筑师当时所思考的实际上已经是非常先锋和前卫。比如范文照说过一段话:一座房屋应该是由内部做到外部的,就是说它是由内部的一种需要,而发展成外部的,切不可从外部做到内部。
反观我们现在城市中的很多建筑,外观上看上去很吸引眼球,但实际上内部的结构功能一塌糊涂,它不注重建筑在实际中的一种状态,而只是去力求一种一瞬间的喧哗。我觉得如果回看当时的那种情形,范文照的话是我们当下的建筑师以及整个社会应当去吸收的。又比如说童雋,他说“不论一座建筑是传统的或者现代的外观,其平面只可能是一种,就是一个按照可能得到的最新知识所作出的合理和科学的平面布置。”
所以,这些展览中梳理出来的观点,实际上基本反映了他们这一代人他们的所思所想,他们做了大量的建筑作品,有的建筑作品,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我觉得依然非常杰出,不落后于时代。尽管它们已经很旧很老了,但是依然在散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