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12月,法国普罗旺斯阿莱斯小镇的黄房子里,在经历了一场与高更的激烈争吵后,凡·高精神崩溃,割掉了自己的耳朵。这个事件似乎成了凡·高的死亡预告,两年之后,他选择了自杀。
从开始荷兰之旅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回想凡·高的诸多传奇。海牙到阿姆斯特丹,城市的角角落落里铺满了凡·高的元素,自画像、向日葵、星空、麦田,林林总总,热闹有余,意外不多。拜各路赏析家所赐,现如今,凡·高成了符号,多少有些干瘪。他要么是现代唐吉歌德,粘合着天赋异禀、风月轶闻、精神疾病与古怪行径;要么成了开通天眼,望尽时代焦灼的荷兰版尼采。可惜,赏析家们搞错了主语,凡·高只是一个画家,他一生的绝大多数时间耗在了疯狂学习与揣摩绘画技术上,这并不是文学式的抒情所能够驱策的。即便如其自述,他“观察世界的方法与别人不同”,这种不同也不是情怀的结果,相反,只可能是其原因。
寻找凡·高的视角,是我此行的惺念。凡·高美术馆提供了一个线索,“割耳事件”主题区的文字说明里讲道:高更的创作,基于“回忆”,而凡·高无法认可,他坚持绘画应表达“看得见的真实”(visible reality)。
图一:泰奥多罗·卢梭《枫丹白露森林的黄昏》(1848),卢浮宫。
图二:高更《布列塔尼的猪倌》(1888)
高更与凡·高,两人的艺术追求,方向一致,所以他们才能建立友情。学院派的高更无法忍受法国巴比松画派的拘谨,卢梭那种反复写实的田园风格,在高更看来是在抑制与损耗生命力(图一)。他转而向原始部落求助,浸淫于粗糙、狂热与奔放的部落艺术中,逐渐闭上双眼,习惯通过拼接与重组迷狂体验的记忆,来实现他的自由创作(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