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是由于书法能体现艺术大美境界。书法产生意象是因为书法作品内含自然造化之妙,与书法家之情、象外之景能够水乳交融,让人们产生心灵震动与领悟。洽情融景是早期艺术理论中重要的审美范畴,它指作品抒写、周边景致、环境氛围跟人物思想感情巧妙结合进入的一种审美观照。而书法最易将情与景掺和,有情有景,书法形外之象便在不经意间不期然而遇。王羲之《兰亭集序》 “天质自然,丰神踔厉” ,殊不知东晋时代之境遇就是如此。魏晋南北朝社会动乱,政权更迭频仍,帝国统治松弛,社会有识之士崇尚自然、自我尊崇,游逐竹林,神韵卓荦。而此地之景,山秀林茂,江清水碧,孕育出独特的平和含蓄、刚柔相济的吴文化风貌,在“相看两不厌”中,书法家与自然深度交融,才使《兰亭集序》尽得其妙,使作品超越有限的形质,上升到一种无限圣洁的境界之中。
表达生机生命特征是又一重要原因。书法形体之肥瘦、疏密和奇正,在极富艺术敏感士人看来,极具人生之特点,故将人物品鉴等术语移入到书法中来,赋予书法如生命一般生生不息、孜孜奋发之品格,这就形成书法中的生机、活力与生命意象。 《书谱》中说:“假令众妙攸归,务存骨气;骨既存矣,而遒润加之。亦犹枝干扶疏,凌霜雪而弥劲;花叶鲜茂,与云日而相晖。 ”在孙过庭看来,书法是树木凌霜、鲜艳映日,与云日生辉,这种意象骨气凛然,圆润有之。
当然,书法具有一派生命意象,需要书法家经年积月、披肝沥胆般求索和“探赜索隐,钩深致远”般叩寻,唯此,书法生命意象才不事铅华而奇丽无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