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头丸帖(局部)王献之 东晋
如果点画调匀、上下均平、绝虑凝神、心正气和是自然天成的创作境界,那么,书法史上有些书法家并不附和这一套路,他们刻意变革,走上全新的创作之途。唐张怀瓘《书议》记载王献之对王羲之说过一段话:“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顿异真体,合穷伪略之理,极草纵之致,不若稿行之间,于往法固殊也,大人宜改体。 ”“改体”正是书法家刻意为之的重要体现,王献之有别于王羲之,成为刻意改体的范例。他既吸取父亲草书乳养,又刻意独步,加大草书空间变动,重视单字结构之间引带连结,增强章法连绵和空间视觉动感,虽有后人讥讽为“举体沓拖” ,但恰恰是他刻意变革最成功奥妙之处。有些书法家刻意将书法作为感情抒发的载体,以非常态情感来创作激越动人作品。唐韩愈不但主张书法要抒情,而且将“抒情”放在首位,疾呼“独抒性灵”来排斥其他书法功能,在《送高闲上人序》中他说“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伎。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极其赞赏张旭将异端情感融化于书法点画线条之中,全然跃出“自然”轨道与“天成”规则。明徐渭亦刻意反秩序、反自然、反天成,其书风大多醉酒巫风、蓬头披发、踉跄跌顿,字字轻重无度、枯润难料、乱象丛生,刻意通过“变态”线条、唐突结体以及狂放怪诞章法,表达躁动不安灵魂和偏颇强烈情绪。有些书法家刻意追求神韵,认为韵味也是可切可磨、可掌可握,宋苏轼在他《书黄子思诗集后》就提出“发纤浓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的书法创作主张,将艺术中朴与华、淡与浓两种对立看成可相互渗透、相反相成关系,刻意追求用墨丰腴、笔画舒展笔法和绰约闲适、妩媚可亲之神韵。